辽阔无垠的原野上，尚有不少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白色与绿色交织，斑驳杂乱。
完颜左靖深吸一口气，沁骨的寒意充斥肺腔，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此地距离龙襄关还有多远？”
一旁的侍卫打开地图，“启禀将军，尚有八十里路！”
“八十里？不远了。”
八十里，算是比较冒险的距离，但完颜左靖却早已迫不及待了。
岳飞，这个杀死他兄长完颜左覃的男人！
左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为兄报仇！
“报！将军，密信！”
就在这时，传令兵带着秦会的密信到来。
完颜左靖眼中流露出仇恨的火焰，但随即又转瞬即逝。
在所有金国高层中，完颜左靖是最排斥中原的人，没有之一。
而自从自家兄长死在大梁，死在一个中原将领手中，他的这种情绪与日俱增。
在他眼中，哪怕是作为内应的秦会等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甚至上次大金南征失败，秦会也要背上不小的责任。
“也罢，此人深受陛下重视，想必有其独到之处。”
虽然看不起秦会这人，但一个敌人的内奸带来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大不了……仗打完了再随便找个理由弄死他。
拆开密信，完颜左靖瞳孔一震。
“事先察觉了我军前来，意欲先灭我先头部队吗？好大的魄力！”
攻守战，拥有城池是巨大的优势。
岳飞竟然敢出城先下手为强，连完颜左靖都不得不佩服他的胆识。
“不光有魄力，还另派五路兵马埋伏在后，此人可谓智勇双全。”
完颜左靖叹息不已，“兄长败得不冤啊！”
感慨之余，他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
“岳飞啊岳飞，可惜你万万没想到，秦会是我们的人吧？！”
料敌先机，自然要把握好机会！
是夜，完颜左靖令麾下三千先锋军与换上民夫衣着，将兵器藏于粮车内，依次分批离队。
两千先锋军和三千民夫扮作的先锋军继续赶路。
次日，军队驻扎在距离龙襄关五十里的一处洼地里，完全没有掩饰踪迹的意思。
很快，斥候发现其所在，来报岳飞。
“敌军已安营扎寨。”
“多少人马？”
“不计民夫奴隶，披甲士兵约五千之数！”
杨再兴大喜，“可夜袭之！”
“不急，再探！”
岳飞知道秦会已经泄露了消息，他不相信完颜左靖会没有丝毫准备。
一日过去，斥候已经传回多次消息，与之前并无二致。
杨再兴已经急不可耐，“将军，打吧！咱出城不就是为了打这群瘪犊子吗？再拖下去洪孜般的主力就要到了！”
再看姚政董先之流，早已跃跃欲试。
即便是韩士钟和梁红鱼，也做好了准备。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贸然出击，无功倒也罢，就怕有所损失。”
岳飞摇摇头拒绝了出战请求，亲自随斥候去查探。
众人无奈，只得继续等待。
此时，完颜左靖正暗中撤走剩下的两千先锋军。
古代军队的后勤运输是连续的，像蚂蚁般运食物一样一批接着一批，而不是一次性全部给运完了事。
随着新一批后勤队的到来，两千先锋军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营地。
就连完颜左靖自己，也早已混在车队中离去，留下的将营空无一人。
一切，都仿佛天衣无缝！
暗处。
“如何？”岳飞看向眼前的人。
以黑冰台的本事，往敌人军队里塞进一两个间谍还是做得到的。
别以为这很简单，正规军可都是有编制的，尤其是在不知道敌军内部的情况下，随便走两步走到了不该走的地方，立刻穿帮！
电视剧里面那种混入敌军内部，还能来去自如，甚至刺杀敌方主将的桥段，纯属yy。
那人回答：“情况很古怪，金军士兵们的食欲好像更好了，一个二个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营中还多了好些桐油和柴草，说是为了照明和做饭，但量似乎有些多了。”
一旁的斥候脸皮抽搐，“将军问的是有没有什么军中机密，你说这些干嘛？”
那人脸一黑，“老子是火头军！”
“……”
岳飞摆摆手，“见微知著，这些线索也很重要。还有其他的吗？”
黑冰台点点头，“有！供给完颜左靖的伙食很奇怪！”
“往日送往营中的皆是好酒好肉，但近两天突然变成了白粥稀饭！”
“……你这段时间见过完颜左靖吗？”
“没有，听说他一直窝在营帐内，思考对敌之策。”
岳飞两眼一凝，半晌，眼中泛出精光。
“撤！”
岳飞突然说道，随即他转身看向黑冰台的人，“营中很快便有危险，你不用回去了！”
岳飞迅速回营，向众人告知此事。
“伙食？桐油？这都啥跟啥啊？”杨再兴有些蒙圈。
倒是韩士钟看出了端倪，“只怕完颜左靖已经离开大营了。”
“啊？为什么？”
“给将军送食，你是会大费周章地送好酒好肉，还是敷衍了事？”
“那当然是好酒好肉招待！”
“那要是将军不在，就剩一个空帐呢？”
“那送食干嘛？给鬼吃？”
“若非得送呢？”
“那就随便送点白粥咸菜算了。”
“这不就结了。”韩士钟笑道。
杨再兴一愣，旋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既然完颜左靖不在，那他去哪儿了？”
岳飞含笑，“我早就奇怪，为何他会将营地选在一处洼地内，如今得知他往营中囤积桐油和柴草，方才明白过来。”
“火攻！”韩士钟和梁红鱼不约而同地说道。
“好了。”岳飞看向众人，“完颜左靖的诡计已经堪破，金军主力最多三日便要赶到，诸位有什么好计策吗？”
岳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有些时候，得培养培养部下，这样才能让一支军队不至于青黄不接。
“既然敌军有计，干脆回城，不跟他玩了！”杨再兴很实在。
“这倒是稳重之策，但花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又破解了敌方的战略意图，不好生利用，着实浪费！”
岳飞摇摇头。
回城虽然可行，但是没赚，甚至还有点小亏。
“不如，将计就计？”韩士钟开口。
“如何将计就计？”
韩士钟看向岳飞，“我记得，完颜左靖的兄弟完颜左覃，是将军杀的吧？”
“确实如此。”
“既然如此，他一定对将军恨之入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