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长慕,云婳二人刚至凤鸾宫,便已有仙侍等候多时。
“殿下,天后娘娘有请。”
“知道了。”
那白衣仙侍对长慕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殿下与天后的关系一贯如此,但他必不会多说什么,只好缓声恭敬道:“只望殿下不要让娘娘久等。”
说完,那仙侍看了一眼云婳,意有所指。
长慕又岂会看不明白,这一趟,他一定要去,最好将有些事讲个清楚。
见仙侍离开,长慕便挽着云婳入了内殿。
谁知,云婳前脚刚进去,长慕便拉过她,关上了殿门。
她兀自蹙额,这大白天的,关门做什么?
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
长慕忽然扯过她,整个身子朝前倾去,待她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迫贴在了门上,困在某男双臂之间,无辜的凤眸同他对视上。
而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惹得长慕唇角微勾,清风和煦的笑意自唇角漾开。
身子亲密相贴,两颗心砰砰相撞,眼中只有彼此。
一抹红霞迅速爬上云婳脸颊,这种只有戏本子里才会出现的画面,竟然让她给碰上了?
见长慕忽然俯下身子,云婳几乎下意识闭上眼睛。
可是,长慕却在靠近她脸颊的地方停住,仅是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似是看透了她的小心思,长慕故意轻敲一下她的头,轻笑道:“想什么呢?”
这……
云婳脸颊涨红,有些窘迫,丝毫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此时,若是有个地洞,她早就钻进去了。
由于这一幕实在过于养眼,长慕憋笑憋得实在很内伤,他怕自己实在控制不住,也不去再逗她。
“等我回来。”他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这一举动,云婳许久未回过神,待反应过来,长慕早已经出了殿门。
心口处传来一种莫名其妙的悸动,热烈而炽热,仿佛已经沉寂亘古。
……
十重天,紫云宫。
殿门紧掩,天后早已屏退左右,殿内只有她们母子二人。
面对这个儿子,天后是无奈的。自她上次出手对付那个丫头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看望过她,母子间的关系似乎更冷淡了。
可他,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长慕,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话么?”
“请母神示下。”
冰凉的语调令天后颇为不悦,都道天家薄凉,可这是她的亲生儿子呀!即使她做过什么事,他都应该和她站在一起。
可是,现在她却为了一个女子,这样对她……
真是祸害遗千年,她真后悔当初没有一绝后患,斩草除根。
天后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方才问道:“听说你将她带回来了?”
长慕神情依旧,只是唇角狭着一抹冰冷,“母神倒是消息灵通。”
天后听出这话的意思,只好解释:“母神这是为了你好,不想你……”
长慕却打断了她,“母神若是当真为了我好,便当收手,放过他人,也是放过自己。”
天后料不到他会如此说,也是惊愕,那些陈年旧事,他不可能知道。
“长慕,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
“不管她是什么人,还望母神今后莫要为难她。”
“你……”天后瞬间气的说不出话来。
“若母神无事的话,长慕就退下了。”
话落,长慕便欲离开紫云宫。
耳边传来天后震怒的声音,“你终究还是在怪我当初没有救月璃。”
闻言,长慕脚步微顿,随后步出殿门。
“哐当……”殿内突然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众人知是天后大怒,纷纷不敢入内。
“发生何事了?”一个清婉柔和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女子一袭白衣翩跹,纤尘不染,面容姣好如月,娴静优雅。
“见过帝姬。”众人恭敬道。
芷凝让他们起身,随即领头的一个年岁略大些的仙侍站出来,缓缓道:“娘娘心火重,此番必然心情不好,帝姬还是回避才好。”
“兰姐姐不必担心,我去看看。”
说罢,芷凝便入了大殿。
兰穂倒也没有阻止她,只因这位帝姬乃是天后母族的人,关系素来与天后亲厚,许她当真能让天后展颜。
却说白芷凝入了寝殿,天后察觉到来人,心火正寻不到由头发泄,偏巧有人还凑上来。
“出去!”
常人或许被这话吓得落荒而逃,可是,芷凝并没有。
“姨母当心火气伤身。”
闻言,天后回过身,见是她,一腔火气方才勉自压下。
“长慕若有你这般孝心便好了。”
“姨母说笑了,我怎比得上殿下?”
天后看她温婉持重,不由笑道:“我知你自小便对长慕上心,只待我与天帝议定,凤鸾宫日后的女主人,便是你了。”
芷凝并没有惊讶,只是犹豫道:“可是,殿下……”
“你也知道了。”天后叹了口气,却说出别有深意的话来,“只是,长慕未必如愿。”
“姨母为何这样说?”芷凝诧异。
“你日后便知道了。”
……
今日,一件大事响彻四海八荒,那就是天族定下未来储君。
天帝亲授太子殿下——长慕印玺,以九霄令昭告四海八荒,彼时,万凰朝仪,九宾来贺。
然,对于这位太子殿下,青丘狐族,凤梧凤族,并四海龙族等远古族,显然十分看好,各族族长皆赶来观礼。便连其余妖,魔,鬼三界也均不敢怠慢,虽说面和心不和,可面子上还是要和谐的。
值得一提的是,各族同时也带了不少女眷,这么一来,这个朝贺宴会就变了味道。
天帝,天后自然对这行为之中的深意,心知肚明。论起年龄,自家儿子也应该娶一位娴静温婉的正妃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长慕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是,最终,作为正主的太子殿下,至朝贺宴罢,便撇下众人离开了。
此种行为,看得天帝沉了面色,天后不由暗自心惊。
到底是亲生儿子,天后只好与诸仙解释,以天界事务繁忙堵住了悠悠之口。
从云霄大殿出来,司祁便瞅见自家殿下,不对,应该是太子殿下,一脸的阴云密布。
这等授封太子的荣光,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宴会上,各族帝姬对殿下可是大献殷勤,可是殿下理都没有理呢。
难道是因为这个?
他想不明白,也不敢多嘴,只好跟着自家殿下,默默回了凤鸾宫。
正巧,云婳被荼月叫去虚弥水境,耐不住她软磨硬泡,云婳只好妥协下来,陪她喝酒。
论起酒力来,云婳还尚比不上这个喝了数万年酒的妖神,饮了不过一坛,云婳就有些不胜酒力,人斜斜倒在荼月怀里。
“小凤凰……”荼月伸手拂了拂怀里人的脸颊,试探着问。可惜云婳一点动静也无,这倒颇合她的心意。
兀自感叹,“你呀,我不唤你,你就不来,这都多少天了,也不来找我。”
说着纤长的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瞧着肌肤柔嫩有弹性,又伸手捏捏。俶尔,一丝满意的笑溢出唇角。
“只有你睡着时,才这样乖巧。”
她将怀里的人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还是枕在她平整的胸前,不知不觉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人影。那人亦是红衣艳艳,气质清冷如月,站在长风里,受世人朝拜,瞻仰。
偏是那一抹留存于天地间的冷艳,让她妖神荼月痴恋了数万年。
而现在,有一桩意外之喜。她却从怀里这个小丫头身上,找到了心头挚爱人的影子。
哪怕只是一个小小影子,她也满足了。
桃红泻下,片片芳菲如花流汇入,翩翩如蝶。
桃花树下,红衣女子缓缓俯下身去,红唇落在身下女子脸颊上,留下一道暧昧的印记。
随后她嗤嗤笑了一阵,方才衣袖轻拂,送云婳出了水境。
彼时,长慕正打发人满宫找云婳,宫人找了半天,依旧无任何发现。最后,长慕只好亲自去找,还真被他给找到了。
只是……
司祁马上看到自家殿下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不禁一阵冷寒,再也不敢多看。
廊下,云婳似是醉得不轻,斜斜倚着栏杆,沉沉睡去。
要知道,殿下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酒。
长慕见他还杵在原地,冷冷道:“还不快去准备醒酒香!”
“是,是……”司祁后知后觉,着急忙慌,领着一众宫人下去了。
长慕瞅着那醉得人事不省的人儿,很是头疼,叹了气。
罢了,罢了……
方走上前,欲将她好好安置。
谁知道,他刚近前,看清云婳面容时,一股怒火就自心口腾起。
于是,太子殿下抱起云婳,一路上,冷沉着一张脸。
待得焚上醒酒香,云婳才缓缓撑开眼皮,只是,头痛欲裂。
心道:都怪荼月,非要拉着她饮酒。
“你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直直透过她耳膜。
云婳抬头,就看见长慕背对着她,高大修长的身影让人备觉心安,正好替她遮去刺目的光。
“你怎么来了?”
谁知,她一出口就是这样一句话,长慕脸色又沉下一分。
“……”
见她许久不答话,语气又不怎么好,云婳自是云里雾里,不知自己何时又得罪他了?
二人均赌气,彼此无言,气氛莫名尴尬。
最后,某人心头那股火再也忍不住了。
“你自己看看!”长慕幻出一柄镜子,扔给她。
云婳接过镜子,更懵了。照镜子做什么?
不过,她也将信将疑,只好拿起镜子。
只是,这一照,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镜子里的她,容貌妆发并没有什么问题,唯一不同的一点是,她的左颊上,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枚暧昧的唇印,红艳欲滴。
几乎想都不用想,她就知道是荼月。
立即扯过一块帕子擦起来,好在痕迹久了,容易擦去。
可是,即便已经擦干净了,她内心还是觉得不妥,有些小别扭。
她正擦着,那块肌肤已然擦红了。这时,长慕突然凑到她身前,吓得她手上动作一顿。
“笨蛋,被人轻薄了都不知道!”语气,有点咬牙切齿。
云婳还欲说什么,可是下一秒,她的唇就被人狠狠堵住。
湿热绵软的触感自唇上传来,辗转浅尝,或温柔或霸道。她睁大眼睛看着对方的眸子,长慕同样盯着她。下一刻,二人心有灵犀一般,同时闭上了双眸。
窗外,微风倦懒,斜倚云窗,凤凰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