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亮得很晚,清晨六点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远处的地平线那边有一些微弱的光明,大部分伦敦还是被笼罩在黑暗之中。还是灰蒙蒙的天空昭示着这一天一定不是个好天气,市区内的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有了不少车子匆匆驶过。
市区外的郊区还是冷冷清清,不同于市区内的宏伟大道,郊区内的小路没有车水马龙。在春夏秋天活跃着的松鼠在这个时候也安分了下来,很偶然才能看见一个小黑影从雪地上一闪而过,急匆匆地钻进了提前挖好的洞穴。
“真希望组织能够把订机票时保证员工睡眠这一条提上日程。”
睡眼朦胧的suze慢吞吞地掀开被子,看了看挂钟上才四点过的指针,小声嘀咕着。
天色还是乌黑,她已经到了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suze出来时在卧室的衣柜里挑出来白衬衣黑长裤,再加上厚重的羽绒服——她并不想像前一天晚上一样在雪地里冷得发颤。
她站在镜子面前,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
都说了,她是个乐于助人的小美女。
这个形容词驱使她从另一侧的衣柜里拿出了黑色系的毛衣和长裤,推开门,客厅已经亮了,显然睡在客厅里的人已经起来了一段时间。被子已经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沙发上,男人也只是刷着手机看看最新的国际新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早上好,希望下次别人问起你关于我的事,你能用善良来形容我。”suze把刚刚拿出的毛衣长裤丢在rye坐着的沙发上,“换上,知道你没有换洗的衣服。”
没道理她昨天的裙摆都被泥水溅湿,男人的裤脚还干干净净。
“男士服装?”rye拿着衣服,没动。
“作为成年女性,万一哪天心血来潮带人来过夜,你说是吧?”suze眨了眨眼又说,“放心,都是一次性的,穿过的我不会留着。”
rye脱下外套换上毛衣,里面还穿着打底衫的他也没避讳什么。拿着裤子时,他的动作停住,转头,看见女人依旧靠在墙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回避一下。”
“我不介意。”
“我——介——意——”
rye一个眼刀横过去,只看见女人笑得自在,当作没看见他的表情一样。这个人我行我素惯了,rye也深刻体会到suze不仅喜怒无常,性格恶劣,还听不进别人的话。
最后还是suze耸了耸肩,就当作是男孩子也会有害羞的时候,摆手示意自己听进去了。先从冰箱里拿出来冰冻的三明治和牛奶,回到自己的卧室,解决自己的早饭问题。
过了十分钟suze才出来,刚刚拿进去的三明治和牛奶已经被消灭干净。残余的塑料纸袋被扔进了垃圾桶,而里面已经有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纸袋。显然,十分钟的时间足够让rye也从冰箱里翻出来多余的三明治填饱肚子。
rye看了suze一眼,对方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脸,显然没换面具。
“你昨晚,”rye的声音低沉,目光锁定着面前的女人,“监视我?”
“没空,想多了。”suze淡定地把昨晚差一点动手的念头盖了过去,若无其事地勾起笑容,眯起的眼角些许妖娆,“我只是想看看帅哥而已。”
轻描淡写的话语抓不出马脚,毕竟他现在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盯着她许久,对方也没变脸色,这让rye只能把视线挪开,同时也庆幸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冲动做出什么行为。不得不说,这样如同被一条隐藏在阴影里的毒蛇盯着的感觉非常不好。
两人在沙特任务的第一站就是吉达,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才抵达吉达国际机场,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过海/关。来来回回又吵吵闹闹,suze已经有些不耐烦。
“心情不好?”
rye看出suze浑身上下释放着“我不开心”的信号,非常心情好的开口——听起来很幼稚,但事实上,确实看见suze心情不怎么样,他就感觉不错。
“看起来你很喜欢热闹的环境
热闹两个字被咬重,suze的语气阴阳怪气。
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suze,rye不得不说,难怪他对于在黑暗世界里浸泡太久的人敬而远之,他有时候真觉得suze像个喜怒无常的小神经病。
“如果你把这种人来人往,没人在意别的人在做什么的情况称作热闹的话,那我不太喜欢。”
rye很诚恳地说。
“沙特——我一直申请避开,没想到这次被调过来还跑不掉。”suze闷闷不乐地说道,“一年四季都很热,任务不是轻/武/器就是军/火,交易方脾气一个比一个爆,手无寸铁的小女孩在这里真是寸步难行。”她叹了口气,感慨道。
“我好像没问你原因?”rye挑眉。
“我乐意。”
suze冷哼一声,她从来是没有观众也能自顾自地说下去。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包sevenstars香烟,正准备点燃,一双明显比她要黑上不少的大手把烟从她的手中抽离。suze微微眯眼,看向rye和被对方扔进旁边垃圾桶里、还尚未点燃的香烟。
再次默念,她脾气很好。
“这里不能抽烟。你要是想去警/察/局走一趟我也不介意。”
他以为国际机场里不能抽烟这件事会是一个头脑清醒的成年人都知道的事。
“哇哦,老父亲?”
suze如同惊叹一样说道,这种感觉很稀奇,虽然她确实是烦躁得有些忘了自己这时候还没出机场。又看了看男人,显然对方因为她的形容词而眉心拧起。她乖乖的没有再拿出一根烟,如rye所说,她也不太想给本就不喜欢的任务节外生枝。
“你烟瘾好像很重。”
rye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烟,又想起刚刚在路上对方嘴里含着的烟和车上的烟灰缸,不带任何批/判/性/色彩地陈述着事实。这一点他觉得,对方和gin还有vermouth也许有不少共同语言。
“一般,看起来比你好一点。”
suze谦虚地说道,转头看了看rye。她只是为了缓解压力偶尔抽而已,事实上一路上满着的烟灰缸也有这位先生的功劳——大部分功劳。
没去理会suze的话,rye习惯性地扫视了一圈周围,他总能通过细微的观察来确定自己身处的情况。整个机场人来人往,行李箱的轮子摩擦过地面的声音有些刺耳,一切都和其他机场没什么区别,除了招牌上的阿拉伯语让他有些不是很熟悉以外。
目光突然凝固了两秒,rye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
他一定是看见了什么——
suze饶有兴趣地顺着rye刚刚的目光看去,她总是留意着这个男人异常的举动,听起来尽心尽力极了。而她也确实有收获,异常停顿的目光被她捕捉到,就看见一个黑发黄皮,一看就是东方人的长相的女人和他们一样在这个地方显得尤为突兀。
“宫野明美?”suze懒洋洋地揶揄道,“你认识?”
她没去了解过具体rye的资料,包括对方的接触对象,知道宫野明美不过是因为对方是sherry的姐姐。她没什么兴趣去询问更多关于对方的消息,这么问纯粹是顺口。
她的话让rye迟疑两秒,才说,“嗯。女朋友。”都是一查就知道的消息,他想不出来自己要隐瞒的理由。
“女朋友?”suze提起了兴趣,上上下下看了看rye,“稀奇了,你也有女朋友?”
“基层人员也会被组织外派任务?”没理会suze毫无恶意的嘲讽,rye脑子转得飞快,想了更多会导致这个事情的原因,他皱起了眉头。
“组织可不养闲人。”suze耸了耸肩,她也不清楚具体。
rye听了suze的话,神情有些复杂,似乎是稍作了些什么考虑,抿起的嘴唇让他看上去情绪不高。
“走吧。”
suze听见男人沙哑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一挑眉,显然对于这个男朋友不停下来给自己女朋友打个招呼的行为感到新奇。刚想把自己的困惑提出来,suze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狠狠地抓住。对方指腹带茧的触感弄得她手腕轻轻一颤,可力道之重也让她明显觉得有些疼痛。
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对方不容置疑的态度,suze完全被男人带动着大步向前迈开,如此被动的姿态让她皱起眉头。想也没想就要甩开对方,suze看见rye的黑色长发飘过她眼前,有些特别的清新男士洗发水味让她蓄起的力散了些。
“rye,放手。”
suze的声音比她想象的要温柔些。
只是有的人全当没听见,手上的力道一点没放松,对于suze的话充耳不闻,脚下步伐也越来越快,直到他们走了出去。
“诸星大——”suze步伐停下才开口,她笑容还在,扬起的眉梢却不柔和,她的另一只手伸出,一根一根掰开rye的手指,“我想,我需要解释?”
“里面太热,早点出来不好吗?”
他云淡风轻地开着玩笑,却是小心翼翼地绕开宫野明美的话题不再提。
对方不应该被他带入这个深渊,而他本来的愧疚已经够多了。
suze看出了他的意图,也没点破,不过是眼神深邃了些——动了动自己有些红的手腕。她对别人的爱恨情仇没什么兴趣,如果rye平和地上去打个招呼她都觉得理所应当,至于这个反应,不得不说,她有些捉摸不透这个类似于躲避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