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aschino目送suze和rye走进了别墅,又踩下油门把车开了出去。她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更加难以接近。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连关节都因为用力而凸显,即使suze从上车递过来的眼神就是试图让她放心的安抚,可她依旧心脏狂跳。
这不同寻常,而她找不到源头。
即便如此,maraschino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suze更清楚她想表达的什么,只是也吃定了她不会直接插手。就像曾经对于她和gin一样。suze千方百计地旁敲侧击,也没能阻止事态发展。
一踩油门,maraschino的车速度飚升起来,庞大的身躯在马路上疾驰。一到绿灯,这匹野马就挣脱了缰绳,狂啸而过。直到赶到之前与bourbon相约定的地方,maraschino看了看表,原本不算短暂的路程被她硬生生地缩减了不少——归功于这辆车会收到的不少罚单。
她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有些烦躁的心情。
maraschino拿出一根烟,还没来得及再从另一侧掏出打火机,副驾驶的车门就被打开。皮肤黝黑,米色头发,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男人自然而然地坐进来,甚至没有敲敲窗户表达过程式的礼节。
“bourbon,我以为你至少会在上车前确认一下里面的人是谁。”
maraschino收回了还没来得及完成自己使命的香烟,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斜视过去的目光像是在指责对方的大意。随着车门打开而大规模涌进来的高温热气让maraschino的指尖微微出汗。她调低了一些车内空调的温度又加大了风速,才让自己清爽了些。
“你的开车风格很有标志性。”
bourbon系好安全带,不是很在意地说道。事实上,能够在这里把车开得这么鲁莽的,目前为止他只能联想到maraschino,而且是心情不好的maraschino。
“让你少晒了会太阳,至少应该表达一下感谢?”maraschino轻哼一声,“情报收集好了?希望你给我的位置足够隐蔽。如果一会儿架起狙/击/枪的时候我发现有人早就在我的位置做好了埋伏,那这颗子弹一定会送到你头上——作为礼物。”
她相信对方的情报收集也包括了一些谈判。
“那可真是一份大礼。”bourbon拿出手机,他坐上来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扬了扬眉,有些疑惑,“你不是去接suze了吗?副驾驶没调过?”他不认为他们的身材算得上相似。
“私家侦探的职业素养?”maraschino不答反问。
“比不上你们连放在门缝中的头发上下挪动了几厘米也能观察出来。”bourbon谦虚地说道,“她坐的后座?而这让你的心情——”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不太美妙。”
岂止是不太美妙。
bourbon在心里评价道,他甚至很好奇是谁能让这位没什么表情地女士如此明显的低沉,他一定抱以十二分的敬意,然后再顺便给对方记上一笔。换作是谁都不希望和一个心情不好的人搭档,尤其是一个心情不好的maraschino。
“聪明的侦探。”
maraschino简洁地评价。
如suze所说,她不喜欢情报部一贯的风格,哪怕她自己也是一个一点风吹草动就会竖起全身厉刺的人,这不代表她愿意在每一刻都接受来自旁人的审视。bourbon说的没错,她心情不好,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她一连几个急刹车让旁边的男人表情有些龇牙咧嘴。
“你会开车吗?”bourbon揉了揉额头,感谢安全带,“不会就把方向盘给需要的人。”
对方显然一点没听进去。
这让bourbon在心里怨声载道——夸张了,他其实只是兴趣盎然。卧底在组织这么长时间他也没见过maraschino情绪外露,没亲眼见过。即使从小道消息听过不少maraschino和gin打了一架,两个人的低气压弥漫了一周,或者是成熟的“冷战”方法,他也没亲眼见过。
黑/吃/黑的任务让bourbon心里坦坦荡荡,而他也有闲心来揣测maraschino的情绪拐点。
“让我猜猜,你见到了suze,我以为你会很开心,鉴于组织里有不少人说你们两个其实是一对,而你也确实对她非常的,”bourbon想了想,“在意,”他用了一个比较适中的词,“可惜我没有去年末的酒会,那时还在日本调查,不然可以看见你们共舞的场景。”
他听着倒是精彩非凡,至少几天前他相信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亲密无间。
说到这里,maraschino遇到一个红灯,踩下刹车,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bourbon,在对方毛骨悚然前开口,“你应该去的。”
如果多了个说话的伴,suze打从一开始就不会到rye那里去——她乐观地思考。
“如果你能让我的任务少一点,那我当然愿意。”bourbon有些跟不上她的思路,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交谈,“怎么?这如果能怪到我身上,那就一定是污蔑。”他平静地指责。
“至少她可以和rye远一点。”
maraschino轻声说道。她看见信号灯变绿,又踩下了油门将车开了出去。路的尽头是已经开始降落的夕阳的余晖,而他们的车恰好与夕阳的方向背道而驰。抬头看去的远方是暗沉的天空,而她甚至看不见厚厚的云层遮盖住的星星。
“rye?”bourbon挑了挑眉。
他对这个名字,真是见鬼的熟悉。
甚至怀疑maraschino是在膈应他。bourbon谨慎地想着。
“你们的关系不好,别惊讶,组织的消息比你想象得灵通。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达成共识。”maraschino可不认为对方是在装不熟,“威士忌组内的纠葛——我以为你会像喜欢scotch一样喜欢rye,而这会让我很难办。”
听到自己熟悉的伙伴的名字,bourbon目视前方,余光瞟了一眼maraschino,似乎是在分析对方的动机。后者并无异样,看上去只是随意举了一个例子而已。
“你这么了解我,会让我以为你在暗中调查我。”他放心地扬起笑容。
闻言,maraschino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动了动嘴角,那点微弱的弧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像极了皮笑肉不笑的典型例子,她的目光甚至没有看一眼bourbon。
“我可不是和你一样的情报人员,别把那套用在我身上。我以为你知道,我负责的都是清理老鼠和击杀任务目标,被我盯上还被调查不是什么好事——你不会想要体验的。”她顿了顿,“bourbon。”
拉长的尾音像是在警告。
bourbon想起不久前死掉的camus,心情有些沉重,只是表面上依旧没什么变化。他笑着侧过头,看着窗户里自己的倒影,他能够看见眉间的阴鸷。
只属于bourbon的阴鸷,与车子驶向的黑暗相融。
“suze和rye——”bourbon提起这两个人,有意识地看了看maraschino的脸色——非常难看,这很好。他继续说道,“你至少应该给suze交友自由。”
他可真像个在告诉一位母亲不要过度局限自己孩子的老师。
“交友自由?”maraschino重复,“她可以选择别人——甚至你都比rye更合适。”
很好,还是一位喜欢迁怒的母亲。
bourbon漫无目的地想着,他开始后悔提这个话了。比起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他更乐于置身事外然后看maraschino不悦。或者maraschino开心了,但suze和rye被牵连——事实上这三种情况他都会极其愉悦,堪称组织里让他拍手叫好的事件并列第一。
“不,我跟suze不合适——见鬼,我们是在说交友,不是别的。”bourbon意识到自己的言语被带偏,而这让他迟疑片刻,“等等,你的意思是说suze对rye,或者反过来,”他有些说不出这两个词,挣扎了好一会儿,开口,“心动?”
这足以登上组织头条一周,并且打上“惊悚”的标签。
“不。”maraschino迅速反驳,“有点兴趣,只能这么说。”
这个话题顿时让bourbon失去了兴趣。
有点兴趣,多么质朴又没有意义的形容——他以为是可以燃烧起来的大火,没想到顶多算是一根小火柴。这么大的人了,有点兴趣绝不足以称得上是奇闻。bourbon甚至可以坦荡地承认,他对vermouth有过兴趣,对suze也有过兴趣,这不奇怪,转瞬即逝。
他现在心里只有怎么将她们绳之以法的冲动。
“等suze的兴趣持续超过一个月再说吧。”bourbon有些乏味地建议道,“maraschino,你这时候的确非常像一位担心孩子被骗的母亲——别拿枪,这是褒义词,如果你能理解一下。”
maraschino沉默,她看了看bourbon,对方好像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
的确不应该是什么大事。
maraschino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如果suze的兴趣没有持续这么多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