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不回去？”
肯尼迪机场的门口，bourbon伸手压低了自己的鸭舌帽，同时看向旁边双手抱胸的suze——对方戴着墨镜穿得漂亮，bourbon从来觉得这些组织的女人们把任务活得像度假。再具体点，他说的就是vermouth和suze。
“确定，还是说你连简单地把东西带回东京交给那位大人都做不到？”
suze墨镜下的眼睛充满嘲弄，将其一点不漏体现在自己的话语里。
幼稚的挑衅。bourbon眯了眯眼，没说什么。他不打算在这上面多耗费时间，转身朝着机场里面走去，挥了挥手算是礼貌的告别。至于suze为什么留在纽约？想想前两天得到的消息，maraschino也来了纽约，必然是这两个人那点感人的友情。
不能怪他措辞讽刺，bourbon对她们的感情从来敬畏又觉得不可理喻。
将bourbon送走，suze转身准备走回酒店。为了方便行动，他们的住宿就在机场不远处，晚上十点的风恰好和煦，suze走在路上的步伐都轻快了些。
过了几分钟，suze路过一个小巷，她极其自然地拐了进去，靠在黑暗的墙壁上。
黑色的影子在巷口被拉得很长。
“来都来了，”suze在黑暗里笑得妩媚，拉长的眼角有些危险，“躲在黑暗里容易长不高。不如出来我们好好谈谈，我知道纽约几个不错的酒吧，很适合老朋友叙旧。”她环胸的手指尖有寒栗的银光，卷起的t恤衣摆恰好遮住m500。
比回应声来得更快的是飞镖划破空气卷起的杀意。suze蹬脚脱离了墙面，反手将手里的银针对准巷口投掷出去。她刚刚倚靠的墙面此时镶嵌着两枚飞镖，力道不言而喻。
“别欺负女孩子啊——”suze平举起双手，手上的m500突然对准巷口打出几发子弹，“就算你被女孩子伤透了心，这样也不好。”
她不用猜也知道自己的子弹全部落空。暗器的种类和手法能说明很多，而且她的进攻足够刁钻，种种结合起来她很快分辨出来人是谁，毕竟她还在组织训练时就把风头正盛的几个通缉犯有影的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十几遍。
“你找死。”
男人的声音席卷着阴森的小巷，像是地狱来的厉鬼。
“冷静，冷静——”suze笑着试图安抚这个暴躁的男人，“别动不动就说死的，多不和平。杰克，人总有失手，就算maraschino不想见你，你也不能迁怒到我身上啊。”
她说着恶意的话，看见从来冷淡的杰克眼底近乎赤红。
“她从来就没有在伦敦出现过。”
杰克一字一句说道。在接收到suze的情报后，他立刻动身前往英国，试图找到maraschino的踪迹，可依旧是什么也没有。于是他怒急了，先发布了悬赏不说，想想还是闷不下这口气，又千里迢迢买了机票飞来纽约找人算账——这不奇怪，他们总有办法找到对方的行踪。
“这怎么能怪我？”suze无辜地说道，“难道你能把伦敦的角落都跑遍吗？人类发明了移动电话就是为了交流。”
杰克的脸色过于阴沉，他的指关节因为力度过大而发出声响。
于是杰克脚步一变就冲着suze冲过去，一路上淬了剧毒的银针被他闪身躲过。他余光看了看地面，发觉suze落在地上的银针恰好形成三角形封堵住他的退路。这么想着，他抬眼的同时也挥动拳头，正好迎上suze的攻击。
两个人都没收住力道，硬生生超后面退了几步，身形算不上太稳。
“真痛。”suze转了转手腕，半真半假说道，“你也知道，我要跑你是拦不住的——”她的话有些冒犯，“我以为你放悬赏只是想要发泄一下怒气，谁知道你能真的来纽约，单枪匹马没法杀掉我，我还以为这是我们早就达成的共识。”
曾经是他们的共识，杰克不否认这点，四处树敌不是他的风格。
但他只能总归有自己的底线，显然，suze很擅长在他的这条底线上跳舞。他也不打算多说些什么，suze总能说出一些不可思议的话，于是杰克再度扬手，腰间的飞镖已经蓄势待发。
suze紧紧看着杰克的动作，打算摸索出飞镖的路径然后迅速偏离。
不等她出手，两颗子弹结束了两个人的对峙。他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同时看向子弹飞来的方向。黑暗的阴影里走出一个黑风飘舞的身影，面无表情的脸色如同凝结了冰霜。她手里还冒烟的枪口刚刚迸发出的子弹打在杰克的脚下，对方再往前一步就能刺穿他的脚背。
suze瞬间就放松了身体，眼光嘲弄。
杰克的身体却在瞬间僵硬，拿着飞镖的手被尖锐的边缘划破了口子也没有察觉。他的眼里倒映着越来越近的女人，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maraschino——”他近乎小心翼翼地呢喃着这个名字。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maraschino了，哪怕对方不分昼夜地在他脑海里出现，他的回忆最终也被冰封在寒冷的雪地里。他一晃神，看见脚下的弹痕，才被拉回现实。
maraschino的步伐很快，走到suze旁边，上下打量对方确定对方身上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她转身看着杰克，提起的手臂带着黑黝黝的枪口对准杰克，脸上不起波澜。
“你看，你还应该感谢我。”suze恶劣地笑道。不然他甚至见不到maraschino，这句话她不用说在场的人也都明白。
她甚至上前两步伸手搭在maraschino肩上，亲昵地把下巴放在对方肩膀上。
maraschino偏头看了她一眼，suze回以一个无辜的笑，这让maraschino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也知道是谁先惹的事。但这对maraschino来说并没有这么重要，于是她再度偏头盯着杰克的动作。
其实在maraschino出现的时候，杰克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杀掉suze的欲望了。或者说suze直接被他选择性扔出了脑海。
“maraschino，我——”
他想说很多。他想说很想念她，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可这些问题都不是应该在他们之间出现的，得到的回应也一定不会让他欣喜。可他就是想要说些什么，现在却哑口无言。
“你悬赏了她。”maraschino的声音说不上生气，但不起波澜的语调足以冰冻杰克的心脏。
“她满口胡话。”杰克有些急，哪怕他并不应该解释这些，“maraschino，这是我跟suze的私人恩怨——”
然后他顿住，因为他看见maraschino的眼神有些冷。杰克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说得很没有必要，因为只要涉及到suze，maraschino从不认为有什么私人恩怨存在。可他的确是这样想的，他从来不希望把自己和suze的恩怨牵扯到maraschino。
因为他们本就应该对立，只是maraschino是他命中的变数。
可悲的男人。suze怜悯地看着杰克。
这个眼神像是点燃火柴的那一点温度，杰克目光冷厉，看向suze，对方的眼神像是几千根银针刺入他的皮肤。可他的脚步刚刚移动，两声枪声闷响，子弹摩擦出枪口呼啸而去，目标直指杰克。
杰克脚下一软，身体一晃有些站不住。抬起头，他难以置信地望着maraschino。
对方依然面无表情，手上的枪口还冒着烟。
低头，杰克看见自己的腹部一片血肉模糊。那几颗子弹毫不留情对准他的内脏，如果不是他穿了防弹衣，这时候已经动弹不得，鲜血直流。maraschino的枪法又狠又准，可比起身体上的疼痛，杰克更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他鲜少有看见maraschino这样看他。
maraschino动手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一下，依旧明亮，杰克却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那道冷冰冰的目光下被撕裂。他想要呼喊面前女人的名字，却说不出口。
“你再出手，就没命了。”
maraschino平静地说道。她可以对准杰克的脑袋，而倘若换一个人当着她的面对suze出手，都会落得比杰克更惨的下场，只要她有这个能力。
“没人能伤害suze，杰克。”
她又开口，同时牵起身后suze的手，侧过身走过杰克身旁。对方沉重的呼吸声让她脚步停顿了一秒，又重新迈开步伐。同时，她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像是在强调什么。
“没有人。”
她牵着suze，一路走过杰克，走出小巷，没有回头。
杰克半跪在地上，捂住的伤口还有鲜血溢出。他听得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可以判断对方已经走出小巷，才勉强扶着墙站起来。杰克靠在墙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必须找一个地方好好包扎伤口，路边还开着的诊所也行。
找到支撑点的后背突然软了下来，杰克几乎将全部的重量压在了墙上。
原本捂着腹部的手被他抬了起来，张开五指便是蒙住了脸，染上的血液落在脸上，整个人看上去狰狞可怖，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索命的厉鬼一样。
唯独顺着指缝间流下的猩红色液体还有些温度，是混合着的血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