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忆里这样的情况，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对面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这边就她一人。雨水像是可以压垮她的身体，在风雨中摇摇欲坠，可对面的一片人依旧精神紧绷。赤井在她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目光直直看着suze的背影。
suze侧了侧步，让自己一半对着fbi，另一半也能看见赤井的动向。她很难再去相信赤井，这一队fbi已经是可以划破他们易碎假象的最好利刃。要说责备，她觉得说不上，只是她依旧小看了赤井的果断，同时也有些不理解他的矛盾。
但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suze定了定神，不再看赤井。
赤井说不出话。他脱口而出想要解释这个误会，就听见自己同事的脚步声，知道再说下去除了把事情搅得更乱没有一点好处。而在这后，suze必然会认为是他隐瞒了fbi的行踪。即使赤井完全不知道他们的到来，刚刚那通电话也和这件事无关——顺着maraschino出现过的地方找到suze，换做赤井自己也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精英小队——”suze目光扫过对面清一色的制服，讽刺道，“真看得起我。”
不等她动作，对方已经先有了动作，接二连三的闷声枪响被大雨盖过，suze偏到赤井身边。她想也没想，打算用挟持赤井的办法保自己周全。她一拳打在赤井的肌肉上，赤井即使受了伤也足够有力，扛下这一击后，抓住了suze的手腕。
后面的fbi不敢动作。赤井和suze的身形几乎是交错的，他们担心误伤。
“我无权知道他们的行动。”
他的声音被瓢泼大雨哗啦啦的声音掩去，只有站在他身前的suze能够听见。他的眼神过于坚定，暗沉的墨绿色此刻有些灼目，suze甚至无法不去注视着他。
suze的动作僵硬了一秒，然后她一笑。
“我只是要活下去。”
她一系列的动作，除了一开始有发泄怒火的目的，别的更多只是为了逃出去。无关报复，只因为他们的对立阵营，她必须这样。甚至于，suze清楚，这样的情况以后可能还会出现很多次。
话音刚落，赤井来不及说什么，就瞟到人群中有人开枪。
他们的动作难得静止，身后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suze自然也看到了，可他们的行动已经被限制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要说躲过去一定是不可能的，自己和赤井必然有一个人会受伤。
要拿他挡吗？
一时间，suze犹豫了一下。她身体下意识的动作是抓住赤井来挡住子弹，可内心的排斥让她抬不起手，哪怕她知道这绝不是一个理智的排斥。只是不等她自己反应过来，有一股力道拉着她一个旋转，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赤井先生！”
人群中有人惊呼，suze瞪大了眼，双手有些颤抖，不知道做出什么动作才是正确的。赤井的脸色苍白，嘴角流着鲜血。他喘着气，额头上满是冷汗，除了肩上原本被suze打出的伤，他的后肩同样一片血肉模糊。可他眼神明亮，甚至还笑着。
赤井的手法很巧妙。他的动作看起来像是被suze拉过去挡住子弹，其实全是他自己的动作。这是唯一能够保住suze又不让别人察觉的办法。
“你会安全离开的。”
低沉的声音炸响在suze耳边。
一咬牙，suze目光一狠，再一次拿起m500。同时她掐住了赤井的后脖，两个人同时旋转，面对着fbi前来的小队。赤井无力也无心去反抗她的动作，任由黑黝黝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对自己的伙伴不用这么无情吧？”她笑，狠戾又冰冷，像极了她曾经提着别的fbi威胁赤井的模样，“再往前，他就死了。”
赤井静静地听着她的话，知道她比他想象得更聪明，更果断。
fbi的人面面相觑，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直到领头的人一咬牙做出一个手势，才缓缓退去。
suze注视着他们的速度，心里不断催促他们再快些，赤井的流血量已经很多，以至于她的卫衣都被血液浸湿得有些凉。
直到距离差不多了，她才一下松开赤井，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赤井先生！你没事吧？”
几乎她一消失，就有人上前扶住赤井，关切地问道。赤井心里轻声叹气，他看起来像是还好的样子吗？
“没事。”
赤井依然这么说着，脸色苍白，让他的话十分没有说服力。其实他在卧底期间受过更重的伤，或者之前在fbi执行其他任务也出现过这个问题，这点伤势不伤筋动骨都没有问题。
他的视线隐约看向suze离开的方向，算是放下了心。
刚刚替suze挡下子弹，甚至有一部分出自他下意识的决定。回想起曾经他试图用手挡下子弹来获取信任时的狡诈和冷酷，赤井才发觉他们之间真的变了太多。虽说这次代价高了点，但至少他达到了这个目的。
这也算是他职业生涯里最黑的也是唯一一个污点，因为私人感情而干扰到fbi的行动，这谁能想到？不过，赤井也安慰自己避免了fbi可能的损失，想也能想到他们不可能毫发无损抓到suze。
“赤井先生，你放心，她跑不掉的！”
突然，身边的探员咬牙切齿地开口。
不等赤井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看见前方火光冲天。伴随一声巨响的爆炸，suze离去的方向燃起熊熊大火。
不——
赤井双目赤红。倒映出前方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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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市内，maraschino坐在驾驶座上，她们总算在几十分钟后彻底摆脱了fbi的追捕。此时她正把车停在路边，去旁边的药店买了些急需的药物给vermouth处理伤口。对方已经卸下了银发杀人魔的面具，平日里美艳的脸有些苍白。
“你是怎么惹上赤井秀一的？”
maraschino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着。
“fbi也在追踪这个杀人魔。把他伪装成自杀之后，原本想借此引出赤井秀一在干掉他的，没想到中了埋伏，失败了。”
vermouth平静地说道，她倒也不生气。
“原来你也会失败。”maraschino睨了她一眼，不轻不重地说道。
“那可是赤井秀一啊——能够一发把组织击溃的银色子弹。”vermouth的笑容意味深长。
“银色子弹？”maraschino嗤笑一声，眼色轻蔑，“别开玩笑了，这样的人从来就不存在。运转了半个世纪的组织，高然耸立的摩天大楼从来不会因为一颗螺丝而坍塌。”
听见她不以为然的话，vermouth并不打算多说什么，算是意料之中的回复。她侧头望向窗外，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自己即将坠落时抓住自己的一男一女，和令她灰暗天空出现云彩的话，她头一次觉得有一束光芒快要挣脱云层的束缚照进她盛满黑暗的世界。
maraschino眉心拧起，一直没有消息的手机让她有些不安——suze还没有联系她。上一次短暂的交流已经是几个小时前了，那时她还在摆脱fbi的追捕。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纽约市k街发生爆炸——”
vermouth看了看手机上弹出来的头条新闻，念道。
k街——是她刚刚和suze分别的那个街区！maraschino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起爆炸和suze肯定有关系，而且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她心脏狂跳，立刻拿出手机开始定位。
“n医院？”
她念出位置，脸色一沉。她们绝不会去医院接受治疗，因为处理起后续会很麻烦。也就是说，suze绝非主动前往n医院，一定是在fbi手中。
“被抓了？”vermouth猜出来了。
不给她回答，maraschino就踩下油门，掉头打开了去n医院的导航。一想到suze现在正毫无知觉地躺在手术台上，身边还围了一群千方百计想要干掉她的人，maraschino只想立刻到suze身边保护她平安无事。
“等等，maraschino，这是陷阱！”vermouth侧头，按住maraschino正在换档的手，“fbi抓到suze又不杀掉她，反而给她治疗，就是为了引你去！”
“我知道。”
maraschino冷漠地回复，车速不减反增，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就算是陷阱，我也必须去——那是suz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