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总是平淡。
但是生活跌宕,总有暗流。 就连林语堂先生谈起生活,也要说上一句“富有曲线的”,更何况少年的心。 午睡不眠,“许沐徐喜欢路晋”这个命题让他有几分焦虑。 长到这么大,苏木之的脑海里第一次主动涉及到“喜欢”这个话题。 路晋怎样他并不想去考量,可是路晋这个人牵动着许沐徐却又让他不得不思量。 一个小时的午睡,他想不出结论,下午背着书包郁闷地上学去,不顺心地走着,到了教室,还比平时早了十分钟。 坐下,便见黑板边侧白色粉笔醒目的字,是生物课代表早读时写在黑板上的——下午语文课上生物,各位生物组准备好各自的细胞模型。 呼——忘光光了。 事情要回溯到上个星期,生物老师李文华在上完细胞模型这一课后,给班级分成八组,每组制作一个细胞模型,到时候进行课堂展示。 那么“到时候”呢,就是指班主任有事开会、体育课下雨等学生时期可以空出来的时间。 不知道其他组的兴致,只是身处苏木之这一组,没人“欲试”,大家面面相觑,落了个冷清。最后抓阄,苏木之抽到了命中注定的“有”。 周六周天,买好了材料,照着书上的样子,在家捣鼓了一番,样式客观,倒是也值得一展。 但是“理由”在这一刻是云烟雾散的。情绪是瞬间的,体谅却是要耗能的。 说一个人“高情商”让人舒意吗? 不是,至少它并不适合所有人,总有些人会给它披上“假惺惺”的外衣,总有些人要藏起来自己的情绪。 语文课是下午第一节课。 上课铃声未响,同桌趴在桌上睡觉。 苏木之回头,后面两位女生停止了他们俩火热的八卦。 苏木之没有酝酿,直直地说,“我做的生物模型没有带”,虽然还想加一句,“忘在家里了”,张了张口,没有说下去。 “哦哦哦”,她们反应地极快似的,“没事没事”。 苏木之把头转过去,同桌这时候醒了。他说,“你没带模型啊”,挤眉弄眼,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者。 “嗯”,苏木之点点头。 这时候,又回头的是李佳白,她就坐在苏木之的前排。 “你没带模型啊?”“嗯”,苏木之点点头。 “那你等一下”。 她转过去,稍起身去拍许沐徐的肩膀,许沐徐回头,眼睛大大地,看着李佳白。 “嗯?”
“苏木之没带模型,诺”,她用眼神示意一下苏木之。 “哦哦”,她点头,随机从书包里拿出两个——动物细胞模型与植物细胞模型,果冻粉与橡胶软糖的材质。 顿了顿,递给李佳白植物细胞模型。 苏木之看着这一切,看着许沐徐朝他笑一眼,眉目弯弯,一脸稚气。 “诺”,李佳白把细胞模型放在苏木之的桌上,听着苏木之说句“谢谢”。 “不用谢,谢谢许沐徐吧”。李佳白眼里有端倪,像是兴高采烈? “嗯”。 ——上课铃声响起了。 李文华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 他是这所学校的明星生物老师,简言之,身材修长、面容俊郎,讲课幽默、平易近人。到了下课时分,不少女生到他那里去倾吐一些成长烦恼。 “这节课,大家都知道了吧”,高昂的开场白,“那我们就不浪费时间了,开始吧”。 一组一组的上去,他轻松幽默的点评中,教室里传来一阵一阵的笑声。 但是老师具体讲了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每逢像这样不上正经课的日子,周围的同学总是一阵一阵参与地很恣意。 就算是找不到笑点的,也要被这气氛感染了,贡献出一些快意。 许沐徐的模型做得有些笨拙,歪歪扭扭,没有那股心灵手巧的劲,但是粘的却是牢固,能看出来是很认真了。 展示结束了,李文华给大家放起了日番《工作细胞》。窗帘拉紧,昏暗里的日式幽默带来放松。 吵吵嚷嚷中,许沐徐给李佳白递去一张纸条,李佳白传过来,苏木之接过去。 纸条是折叠起来的,外面写着“苏木之”,淡然飘逸。 打开来——模型送你咯,我做得很认真的(尺v尺) 苏木之笑了,有一点惊喜。 纸条收起来,就见许沐徐回头,灿烂一笑。 好多人看着啊。苏木之有一点点无奈,却对着那眼神,点了点头。 像什么呢?像是赞赏和肯定。 在他面前,许沐徐总是很骄傲,即使在她做得并不好的时候,她也可以抬起脸,落落大方地说“可是我很认真啊”。 是啊,你一直很认真。 接下来的两节课是略显无聊的历史和化学。 再接下来是下午放学的一个小时晚饭时间。 苏木之吃完饭,从食堂走过来是五点半,那时教室人还是很少。 坐下来,写写数学题。 于那静默之中靠近的,是何梦瑶,她拿着物理题册,在那前排的座位坐下来。 “苏木之,你可不可以教我这题?”
“嗯”,应答,“哪题?”
“第五题,这个我不知道它是什么考点”。 苏木之接过去,拿着笔演算给她看。 “这个考的就是一个临界,两种分析,受力物体不同”。 “嗯嗯”。 “然后第一次,这两个当做一个对象分析,重力要加和,第二次不用”。 “嗯嗯”。 “那你会算了吧?”
“应该会了,我回去试一试”。 “嗯”。 收了题册,她顿了一会,又问“巧克力,你吃吗?”
“我不喜欢吃甜食,谢谢你啊”。 “嗯嗯,不用谢”。 等到何梦瑶走了,起哄的是刚走到座位的纪志琥,“哟,巧克力啊”。 苏木之没有回头,纪志琥自己凑上来,“昨天晚上培优有一题我不会,你给我看看”。 “不要”。 “看看呗,哥”,言语诚恳,但苏木之不吃这套。 “谁是你哥?”
苏木之一脸嫌弃。
“哥,求求了”。 叹口气——拿来我看。 “好”,他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样子,递过他的笔记本,“诺,第五题”。 “dhhxhdgrgushsvshushwbeebhshdhbxhajwjwnfbhc”(此处为讲题过程) “hdjdvdusjdnhdudjdjbdhdjfnndk”(问) “zhdhdbhdudnfnfjjdkejhwhwbbhshj”(答) “好,我知道了”。 说罢,抽走他的笔记本,到了座位,奋笔疾书。 还不忘一句“谢谢哥”。 总之,下午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疑惑着苏木之的问题,被其他的一些事物给遮住了。 蒙了灰一样。 看也看不真切。 想停留在那个地方,想对自己说,可不可以不要困惑了。可是时光推着少年往前走,偶尔像少年的光里撒下一把霜。 霜会化的,它拖住的,不过是时间。 可是时间,像一个巨大的烧杯,里面的化学反应由它热闹。 我们不能去预估一个未知反应的速度。 我们仅仅被允许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