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坤再次询问,“你去看郎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姑娘头疼得厉害。郎中说头上那个大包有淤血,可能造成很严重的后果,比如痴傻、失忆、中风、癫痫、半身不遂等等。所以要好生静养,不要吵架!”
薄荷语带责备,一点都没觉得加话不对。
许坤哽了一下,“行了,多嘴!去我房中给我拿本书过来。”
薄荷道:“少爷别处背书去,姑娘需要安静。”
“去去去!叫你拿就去拿,话多!”
都让拿书了,明摆着是不想吵架了嘛!这个丫头到底听不听的懂人话!
史秸闭着眼睛,昏昏沉沉。
梦中的世界,和平安宁,但却变得有些模糊,仿佛在逐渐远去。梦中喜欢的人,音容笑貌也似乎越来越虚化,下一秒就要消失……
那个理想世界快要没有了!
史秸心中大急,连忙伸出手,去抓那些虚幻,那曾经的过往……
“醒醒,醒醒。”
史秸轻轻睁开眼睛,双目似秋水碧波,惊喜地喊,“哥哥。”
许坤的心漏跳一拍,朝史秸额头轻轻弹了一指甲,“史秸,你做噩梦了。”
史秸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坤,“哦,你不是。”用力地拍了一下脑袋,“哦,还在这里。”换成戒备的目光,“你怎么在我房间?”
许坤心中一突,感觉这目光既排斥又陌生,下意识要找回场子,“我是你未婚夫,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未婚夫?哦,对,我定亲了。”
“你怎么了?看起来乖乖的。睡了一觉起来,好像都不认识我了。失忆啊。”
许坤伸出手要摸史秸的额头,后者连忙偏过,“你干什么?!”
许坤的手停在半空中,“我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许至阳,你不要待在我房间。虽然定亲,但人言可畏,这样同处一室,坏了名声怎么办?再有,你为什么对我一副亲密的样子,睡前不是还在吵架吗?”
不知为何,听到史秸说起上一刻钟发生的事情,许坤松了一口气,露出一副痞笑,“定亲定亲,自然要越来越亲。我是你丈夫,哪副样子你都得受着,不是吗?”
史秸揉着太阳穴,“哦。”
听了这话居然不怼,“你到底怎么了?又头疼了?”
史秸怪异地看了许坤一眼,暗道这人不过是父亲的学生,就算定亲了也是陌生人,怎么好似很关心她一般。可她分明记得,中午吵完架他跑出去说要找长辈解除婚约,现在这样作态又是为了什么?
许坤皱着眉头,“史秸,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很不对劲?”
“我很好啊!头脑清明,神清气爽,这几日,再没有现在这样好了!”
看都没看茶几上许坤才翻看的论语,下了床直接走了出去。
许坤瞪着那本论语,他老老实实地默书,为的就是她见了会心情好点,如此便消了之前争吵的怒意。
他都这样求和了,她这却是什么表现?
许坤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看不惯的人是他,讨好的也是他,以前督促他读书觉得烦人,现在人不理了又觉得心有不足。这样的反复无常,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哦,好像是从史家放出风声要选女婿开始,他就渐渐浮躁起来。
患得患失,简直比今天的史秸还要古怪!
男孩复杂的心思一闪而过,听到史家太爷办公回家,赶忙重新拿起书本做样子。
不积极点不成啊,在老爷子面前天生就气虚,再不表现一番,被嫌弃了不说,再去亲爷爷面前告上一状,恐耳根子又不清净了。
古古怪怪的日子过得还挺快。
秋闱开始正式出考题,内容要保密,卷子得密封,涉及到的人员需进行封闭管理。
史秸身上伤口已经好了许多,已经可以缓缓赶路。
家长不在家,未婚男女再住在一个屋檐下就不合适了。史太爷住进封闭舍之日,史秸登上了回家的马车。
来了省城一趟,什么都没玩着,反而受了一身的伤,史秸心下郁闷透顶,真是一个好眼色都不给许坤看。
“不要你送!除了和我吵架,旁的本事都没有!看到你就心烦!”
许坤咬牙切齿,这个人生来就是为了和他吵架吗,这几日背着长辈天天吵,烦不烦啊。
“我还烦着呢!要不是我爷爷叮嘱你爷爷求我,你以为我想送?我马上就要考试,为了你,耽误我多少读书时间!”
你那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样子,读再多书也考不上秀才吧!
史秸感觉愈合的伤口都要绷开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赶快走,不耽误你读书大计!我父亲也教不好你,你回你老家读书找你们家状元大儒教去!”
“我爱待在哪儿待在哪儿!你管得着吗?”
“待在我眼边就不行!每次看到你,我就气得头疼!”
“你这个女的是吃了炸雷怎的,处处看不惯我,是真想和我吵架吗?”
史秸挽衣袖,大有大战三百回合的架势,“难道还有假的?”
下雨了,得找个地方避一避。
路过驿站,看到一对青年男女举着伞款款而行,两人同时哼了一声。
“你看人家,温柔体贴,弱柳扶风。再看看你,凶巴巴,每天只知道和我吵架,总想凌驾在男人头上。也就是我,才忍得了。换一个,不要你!”
史秸怒目而视,“退婚吧!那一纸契约作废!不过是个定亲文书,就是结婚书,不是还有离的吗!趁事情还有转圜余地,早点退婚!你去找个温柔小姐款儿,我去找个愿意给我凌驾的,大家各自称愿!”
“退就退!威胁了谁!谁不退谁是孙子!”
毛长毛短面面相觑。
毛短投个眼神,这回我们该跟哪一个啊?都退婚了,不必再跟这一个了吧?
毛长给了毛短一记白眼,之前被罚了半个月工钱,还记不住教训?
毛短,可这都绝交了,退了婚还管女方如何。
毛长,你要去自己去,反正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