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道:“她是平民,又不是奴隶,既非主仆,她不愿意,就能反抗啊!”
史秸看了芷兰一眼,“你在我身边有几年了吧?”
芷兰猛地跪下,“少奶奶,是我错了!”
留兰连忙求情,“少奶奶,芷兰,芷兰就是有些江湖气,爱好打不平,下次她不敢了!”
薄荷不明所以,“你们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跪下了?”
史秸道:“起吧。下次不许再犯!”
芷兰站起来,后背一阵滑腻。
史秸道:“出门在外,谨言慎行,不明情况,不要随便出手!今日若我不在,你冲出去给那女子张目,为我们招来麻烦不说,那女子和家人也并不一定会真正感激你。你无法从根子上解决问题,贸然出手只会给她带来更大祸患。”
薄荷傻乎乎地道:“什么更大的祸患?”
史秸叹气,“因为我们现在把人打跑了,今天晚上牧民家就会遭到报复!除非能给放牧姑娘、家人、甚至亲朋邻居一个全方位的护佑,不然就不要插手。中原尚有一人犯错祸及三家的例子,何况这个平民奴隶毫无地位可言的地方。”
薄荷气闷,“难道就任由他们横行霸道吗,告官啊!”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姑娘,我好想回家!”
史秸道,“以后你们要谨言慎行……”
刷地一声,王牌亮了刀,“止步!”
史秸斜坐在垫了坐褥的草地上,眼睛斜斜地扫向对面骑着伊犁马富贵打扮的小子。
她虽然衣着打扮和本地人无疑,但气质眼神却怎么也骗不了人。难以驯服,鄙夷对方的神态根本毫不掩饰,一看就和唯唯诺诺的牧民与众不同。
那小子眼睛一亮,“这里居然有个大美人儿!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家的?”
史秸站起来,手指指指出怀的肚子,斜睨了小子一眼。
意思是老娘有孩子了,你别想了。
史秸个子比普通人高些,怀着孕也能隐约看出窈窕体态。
那小子眼睛兴趣更甚,大声道,“美人儿,你男人呢?我要和他做笔买卖,把你买来做我的小妾!你们要多少牛羊奴隶,一千够不够?”
史秸围上面巾,只露出眼睛,“我累了,回家吧。”
薄荷几个连忙收拾东西,服侍着史秸坐上马车。
那小子连忙喊道,“喂,美人儿,你还没有告诉你的名字呢,我要去哪里买你呀?”
王牌眼神一厉,“滚开!”
要不是史秸没有下令,他真想让这个出言调戏的小子脑袋开花!
众近卫和护卫一行十余人,个个都兵强马壮。富家小子也不是没眼色的人,见护卫都是汉人,保护的却是个土著,便猜测史秸是汉族富商在本地纳的小老婆。女人嘛,牛羊一般,只要舍得花钱,什么样的买不到。
打定主意,便尾随史秸一行人回城。
王牌打马上前,“乡君,那小子在后面跟着,要不要去处理了?”
史秸道:“不要惹麻烦。我们回营地,他看着怕了,自然就退了。”
“是。”
薄荷笑嘻嘻地盯着后面,“姑娘,那小子还跟着呀!胆子够大啊,真是不知者不畏!”
留兰不由道:“薄荷,方才那牧民姑娘受辱你义愤填膺,少奶奶受欺你反倒高兴得很,这是什么缘故?”
薄荷捂嘴笑道,“因为以往只有姑娘打漂亮小子主意,没有小子打姑娘主意的道理呀。我这还是第一次见有男人看中姑娘美貌,实在太稀罕,忍不住替姑娘高兴呀!”
留兰没忍住好奇,“可少爷……”少爷难道没有赞美过姑娘美貌吗?
猛然想起之前许坤直男式地说史秸面貌普通,惹得她发怒的事,连忙讪讪地闭了嘴。
薄荷顶着史秸不善的视线,缩了缩脖子。
糟糕,她得意忘形了,怎么把小姑娘期间的趣事拿出来说了。这张没把门儿的嘴,真是该打!
至于史秸在桥上对美貌少年一见钟情,不顾危险去追逐许坤,害得自己落水,失踪大半年的旧事,还是随着时间烟消云散吧。
果然,看到马车拐进营地,那富贵小子领着他的仆从很快就消失了。这么一个小小插曲,压根儿就没往众人心里过,很快就被大家抛在了脑后。
就像烈火燎原一般,突然之间,草原兴起了采摘黄蘑菇卖钱的风潮。成群结队的牧民提着背着扛着装满了黄蘑菇的袋子,在营地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史松大声道,“排好队伍,去那边称重,拿好你的单子记住数量,再来我这里领钱!记住,称重前要仔细挑选,腐烂的不要,霉菌的不要,有杂质的不要,过夜的不要,小了的也不要!一旦发现有滥竽充数者,取消售卖资格!”
营地里,史秸对挥汗如雨的牛大道,“当日的当日处理,不要留到明天早上。过了夜,蘑菇就不新鲜了,稍微不留意些,就会引起中毒,美味就变成毒药了。”
牛大道:“是。夫人,伙房热,您当心中暑。我会在这里亲自蹲守,绝不会出一点纰漏,您请放心!”
史秸吸了吸鼻子,笑道,“香得很。有没有做好的,等会开饭了你拿来给我尝尝。”
“那我给姑娘拿原味儿的!”
其实怀孕又怎么不可以吃辣的呢,上上下下都不允她吃辣,真是扫兴。
史秸盯着大锅里翻腾的辣味黄蘑菇酱垂涎欲滴,一步都不肯挪开,心想过不到嘴瘾过过鼻瘾也好啊。
牛大赶紧左看看右看看,小声道:“四姑娘,我给您埋一小半儿在底下,您可别说!”
史秸大喜,悄声道,“好!”
生怕牛大改变主意,连忙从里头走出来。
又去看兵士清洗大缸大瓮,吩咐道,“洗干净了要用开水过几遍,彻底晾干后才能盛酱!不要贪图快捷,随便处理一下就装上。粗心大意,烂了酱……”
“姑娘,姑娘,有人拉了五百头牛五百只羊……”
史秸习以为常地道,“杨氏土司家的人来了,这次倒大方!平常也就几十数而已啊。”
“来给您下聘礼来啦!”
听见的人纷纷诧异地看向咋咋呼呼的薄荷,满脸问号。
史秸掏掏耳朵,“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