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权直执意要回去。他要盯着工厂那边进度,防止像上次一样,被海关扣下。“今天是周六,还要出去见客户吗?”
祝悠悠说完看向霍临风,把滑烫的虾饺卷入嘴里咀嚼。两座城市在国都的两端,存在时差。霍临风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谈生意,霍家在每个地区都有专业的洽谈员,不是关乎霍氏存亡的单子,都不用他亲自到场。霍临风勾唇轻笑道:“怎么?嫌累?”
祝悠悠毫不客气地放下碗筷,点头如捣蒜,手指戳着嘴唇,向上推出一个僵硬的弧度,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这几天陪你见了那么多生意人,我脸都要笑僵了。”
“嗯,今天不见生意,回家看我爸。”
霍临风被她逗的笑意更甚了,抿了抿唇,眼眸间还挂着笑意。祝悠悠没听霍临风提起过家里人。帝都这座城市天寒地冻的,老人家不住在霍临风身边,却住在这里。想来,霍临风和父亲的关系也不是很好。霍临风手腕一转,将一个奢饰品袋子放在长桌中央。“你放心吧,我和我爸关系还行,他只是到这里拍摄雪豹的。”
“雪豹?”
祝悠悠的手心里布上一层薄汗,抓不住冰凉的勺柄。“砰”地砸进瓷碗中,碗中滚烫的汤汁溅起,打在手背上又被烫了一下。祝悠悠吃疼地张了下嘴,扯着袖角擦着被烫到的地方,指上的大钻戒却也不舍得摘下。幼年时,唯一的亲人姥姥对她过于严厉,总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小心思。对她来说,见长辈有种手脚都被捆住的不安感。“丑媳妇也总是要见公婆的,祝小姐您不要害怕。”
霍舟把袋子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放在沙发上熨烫,一丝褶皱都不允许存在。他这么做,祝悠悠更加慌张了。用完早餐,霍临风坐在客厅里等她换衣服,期间催促了好几次,都没结果。“你快点,父亲在郊外居住,现在的雪很大,十点之前会有鹿车可以搭乘。”
霍临风忍无可忍,敲了敲门。蔷薇花香先溢出门框,祝悠悠欢快的声音紧随其后:“真的吗?是真的鹿,还是人工做成的电子鹿。”
出来的过于着急,祝悠悠的长靴上的拉链还没拉好。她伸手扶着门框,期待着男人的回答。霍临风黑亮的眸子藏不住喷薄欲出的暖意,绷着嘴角,沉吟半刻,还是弯了眼眸,“电子合成的鹿怎么驮着你爬上神山?”
“神山吗?天啊,那会有寺庙吗?寺庙里面有财神的吧?”
鞋跟高度超过了祝悠悠平时的承受范围,手臂离开门框就重心不稳,半个身子都歪扭着倾向地面。霍临风先是一怔,旋即发出一阵轻笑,将女人的晃动的身子拉近自己的怀里。霍舟在收拾餐桌,听到这边的动静,低声解释。“霍总和祝小姐看起来不是很搭,穿这种鞋子能增加互动,效果好一点。”
霍舟可观地陈述这个事实,祝悠悠的穿衣风格都是简单的,随手拿起一支笔都能当做头绳。与霍临风那股精致范完全不是一个画风,老爷子是上年纪了,不是老糊涂了。霍博弈那边带着私生子回去了,老人家看到大孙子难免会心软。霍临风膝下无子,家里有资产需要孩子来继承。这场无声的较量,霍临风已经输掉了。祝悠悠整理好帽子,不知道霍舟和霍临风拿她当工具人了。对着镜子拿出一片眉刀,熟练地刮着两道野生眉。——车子到了半山腰就走不动了,积雪卡在轮胎与车身的缝隙里,。续的低气温导致那些雪花聚集之后,变成硬冰,卡着轮胎,不能移动。“就到这里吧,下来走两步,听说前面有供游客租玩的鹿车。”
说话间,霍临风已经推开车门,绕到她的车窗外了。北风席卷过来,吹着虚空之中的雪花,祝悠悠眼睛被风刮的生疼。她闭上眼睛,那扑面而来的雪花沾染在脸颊上,挂在睫毛上。女孩冻的鼻尖通红,手指关节都泛着被冻红的粉色。“这也太冷了吧?不然我们还是下山换一辆车吧。”
祝悠悠垂在肩上的乌黑头发,被风卷起。啪一声,全部打在脸上。寒冷的北风如刀片,在她的脸颊上刮着。祝悠悠手指在粉唇上碾转,想把粘在上面的发丝给拨下去。那只手带着毛绒手套,行动起来很是笨拙,弄了半天。霍临风抬手捏住她的腮帮子,将那缕头发丝给捏了出来,嘲笑道:“真笨。”
“你才笨蛋!我们现在怎么上去,你说啊!”
祝悠悠气愤不已。明明是霍临风让三人陷入这尴尬的境地,他却完全不惭愧,还颐气指使地抱着双臂。“霍总好,你们就是要去大钟山上泡温泉的人吧?”
穿着红色大袄的人挺着啤酒肚,越过祝悠悠,走到霍临风身前,摘下手上的手套,气喘吁吁。霍临风没理会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祝悠悠眼中的惊羡,不由地翘起嘴角。六匹漂亮的小鹿背上挂着绳子,后面拖着涂抹着黄油漆的南瓜马车。方圆的马车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皇冠,金灿灿的光接住天空中落下的雪花,超梦幻的景象真实地出现在祝悠悠的面前。赶车的人看到霍临风没回应,就挪到了祝悠悠的身边。“我们现在坐上出发,应该能赶到温泉那边。”
“山上还有温泉吗?能边赏雪边看温泉?”
祝悠悠兴奋地拍着小手,提上裙摆,钻进马车里。小小的空间里,中间很贴心地放了一个暖扇。霍临风健硕的身躯出现在门外,就显得有些庞大了。“不是,霍总您这么有钱,没有多雇几个吗?是想累死小鹿吗?”
充分的暖气,让祝悠悠摘下手套和围巾,只留一个带着兔子耳朵的粉红护耳帽。霍临风扒着门挤了进来,没皮没脸地说“是。”
车里坐一个人是足够宽裕的,两个成年人就很挤了。霍临风的长手长脚都无处可放,长臂放在双腿上,那模样委屈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