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鸾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就是她招谁惹谁了?她这么招人恨吗?要除掉她?围屏后的黎青鸾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男子当真是语塞。
虽是语塞,可其中话语之中的意义她却是洞若观火。
因为杀掉她的确是个直接而又利落的做法。毕竟她得罪钰王得罪得那么狠,相当于折掉了他的左膀右臂,钰王现如今恨她入骨,把她杀掉可不就是投诚最直接了当的方法吗?
“沈小姐还是有挺多人惦记。”谢霁开玩笑似地在她耳边用气音轻语。
“那这其中包括你吗?”她的语气平平,仿若只是随意一问。
他在她耳畔轻声一笑,笑得人心里酥酥麻麻的:“当然包括,从见你第一面,本王就一直惦记你。”
又来了,黎青鸾平静地想。她明明问的是惦记她的性命,他却是将语气暧昧化,若不是有先决条件在先,她怕是以为他在冲着她表明心意。
面对他这般挑逗的语气,若是寻常人,定然是恨不得立即拜倒在他的袍角之下,可她却是安之若素。毕竟他可不是第一次这种态度了。
若即若离,游刃有余,重生相遇之后他向来如此。
面对着一张这般令人惊艳的脸,若说黎青鸾一直心如止水那也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她每每心动之际,就被他一张嘴给压了下去。
可如今来说,她却是不想再自欺欺人,想和他摊开来说一说了。
此时外面的谈话还在进行着。
“除掉承祥公主?”楚江狠狠皱眉。
年轻男子十指相扣,道:“承祥公主予你和钰王来说都算是有过节之人,杀掉她算是水到渠成的事吧?正巧还可以借此来向钰王投诚,一石二鸟。”
闻言,楚江那张仙风道骨的脸破裂开来,怒气浮上了面容,与那张原本淡然的面容显得格格不入:“若是能简简单单杀掉她,我还能放任她还杵在擎苍书院吗?”
“除掉她,有两种方法。”年轻男子不急不缓地伸出两根手指。
“哪两种?”
年轻男子压低了声音,围屏之后的谢霁和黎青鸾半句也听不到了。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直至楚江一句感叹的话响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家主过奖。”年轻男子谦逊道。
“既如此,我便不多留了,先行告辞。”楚江脚步匆匆,似是急着要去做什么。
年轻男子躬身:“恭送家主。”
就在楚江前脚刚离开,后脚外头传来了什么响动,年轻男子下意识就快步走出去查探,可待他出门之后却是空荡荡的院子。
他摇摇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转身进了屋内,而屋内的围屏之后早已空无一人。
黎青鸾与谢霁已趁此出了院子,两人刚一落地黎青鸾就推开了揽着自己的谢霁。
谢霁有些微讶地看向她,却对上了她冷静的眼神,那种眼神有些熟悉,就如同他同那人提出和离时那人的眼神。
“谢霁。”她没有唤他殿下,老实说过去在南齐都是谢霁谢霁地叫,自从来了北元,一口一个殿下还真是不太习惯,故而她总会下意识口误唤他的名字,好在他也没在这种细节之上注意过。
“你真的总是游刃有余啊。”她道。
“什么?”他鲜少地愣住了。
“就是像是拿着饵食喂鱼儿一般,饵食投下水引诱鱼儿,待鱼儿向前游时,便猛地拉起钓竿,待鱼游远之后再将饵食下水。如此往复,不是游刃有余是什么?”
黎青鸾脸上挂着微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只可惜,我不是鱼儿。”她向前一步,抬起手毫不犹豫地抚上他的脸。
手指自他的眉眼之中滑落鼻梁,轻掠过唇,直至下颌。
这种抚摸却不是带着暧昧,而是带着丈量的意味,仿若在评估他这张面容所能在人心中所占的分量。
“谢霁,我不要零零散散的欢喜,更不要模模糊糊的暧昧,也不想要若即若离的态度。”明明在袒露心意,可她却冷静得如同诉说政事一般。
“我要的是奋不顾身、毫不犹豫。”
“我要的是这世上最为纯粹的感情。”
“这种东西我也不是必须拥有,因为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可若是要拥有,我便要最好的,因为这样能最大限度地保证我能从容。”
她的手指在话语之间已滑至他的胸膛,那儿有一颗剧烈跳动的心。可还未等她抚至那颗心,她便撤回了手。
“谢霁,那日我入牢,为何想要带我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