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站起的黎青鸾,钰王好整以暇:“怎么?不对吗?”
黎青鸾摊开手掌,其上一枝沾血的箭,她冷声道:“这支箭上的毒钰王殿下可曾听说过?”
钰王看着箭上的血,眯起眼睛。
“名为烈杀。”黎青鸾一字一句道。
秦家特有的毒,和致死楚愿宁的毒一模一样。若是真顺着查下去,秦家脱不了干系,同秦家合作的钰王更脱不了干系。
她观阿窈死状,同楚愿宁的死状几乎一模一样。怕是今日钰王没想让她活着回去,才大着胆子用了“烈杀”,这样一来,她死了,也无人得知是“烈杀”致死。
可他们没有料到阿窈为她挡了箭。
黎青鸾攥紧了手中的箭支,眉目罩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霜意:“钰王殿下,如何?”
现下秦家对于钰王来说可是张重中之重的牌,即便钰王心中不服,但也绝不会在眼下让秦家出事。
故而她紧紧盯着钰王。
果不其然,钰王微微一笑:“南齐公主被不明身份之人所杀,本王会厚葬她。”
“慢着!”谦王不知何时进了宫,一身灼灼婚服风尘仆仆。
他的目光落在那道红色身影上,眼神也不禁一凝,那便是方才与他拜堂的公主。
明明刚刚她还一把掀了红盖头,塞了一嘴点心,说自己千杯不醉,可此刻就那般倒在地上。
接到谢霁传来的消息时,他甚至以为这是谢霁在愚弄他,那样一个明媚而娇俏的女子怎么会眨眼间就没有了性命?
可事实告诉他,这是真的。
即便两人不过萍水相逢,谦王也感到了久违的惋惜和心疼。
他艰难地移开落在黎窈窕身上的目光,看向钰王:“既然南齐公主已同我拜堂,那便是我谦王府的人,为何如今让四皇兄带走?”
“五弟也说了,公主来自南齐,代表着南齐与北元的友好关系,既然如此这便不是谦王府的家事,而是国事。”钰王道,“所以本王带走南齐公主也是应该的。”
还没能两人争辩完,便听得声响,齐齐看去。
只见青色宫装的女子抱起了那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正缓缓走出门。
看到这一幕,钰王快步上前,挡在了她们面前:“承祥公主,这南齐公主和你毫无干系,本王劝你把她放下。”
“张口南齐公主,闭口代表着南齐和北元的友好关系。”黎青鸾目光落在怀中女子的身上,“她只是黎窈窕,谁也不是。”
钰王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时,黎青鸾霍然看向他:“今日我带她走,谁若是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钰王咬牙:“你可知带走她是何后果?”
“无论是何后果,我一力承担。”黎青鸾抱紧了怀中的黎窈窕,“至于你——”
她的目光盯紧钰王,如同盯紧猎物的鹰:“钰王殿下,这笔账我记住了。”
看着她的眼神,钰王只觉背脊一冷。不过,与此同时,他也产生了疑问,为何南齐公主死了,这个向来深沉的沈露安情绪却是这般激动?
至此,再也无人敢拦她。
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女子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冷宫,随风扬起的衣角让人顿感悲凉。
很快,众皇子聚集在了御书房之内,天仪帝眉头紧锁坐在龙椅上。
八月十五,团圆之日,谦王与南齐六公主的大婚之日,更是北元同南齐和亲的好日子。
可南齐六公主却死了。
“怎么回事?”天仪帝阴沉的目光看向钰王。
毕竟此次婚事交由钰王来筹办,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钰王跪下,他深知如今不是为自己开脱的好时候。本来按照计划,应该是沈露安这个女人去死的!因着父皇对她也不喜,所以若是她死了也无所谓,可如今死的竟是南齐公主!
他立即回道:“因着今日六弟和公主殿下成亲,儿臣为此便将冷宫之中的禁卫军调出来些,去保护公主殿下。但不知为何,公主殿下偏偏出现在了冷宫。”
言下之意是我已经做到了最好,奈何南齐公主不按常理出牌。
天仪帝冷笑一声:“所以,如今南齐公主在哪儿?”
钰王道:“承祥公主也在冷宫之中,儿臣赶到冷宫之时,南齐公主已经香消玉殒。承祥却不顾儿臣阻拦,一定要带走公主殿下。”
谢霁听到此话,掀起眼皮。钰王这话没有直说黎窈窕这样是黎青鸾害得,但脱口而出的每一个字却都是指向黎青鸾。
此时,谦王挺身而出,他没有忘记黎青鸾对于赵明堂的帮助,此刻自然向着黎青鸾说话:“父皇,儿臣倒觉得当务之急不是查原因,而是结果。”
天仪帝看向谦王。
只听谦王接着道:“南齐公主去世,南齐不会善罢甘休,故而给南齐一个交代才是最重要的。”
谢霁在此刻开口:“儿臣听说,南齐四公主同这六公主的感情并不是那么深厚,来和亲并不是那么情愿。”他的话意味深长却又点到为止。
谢霁此言一出,倒是十分重要,天仪帝立刻思索。
对于如今的黎绿腰来说,送来黎窈窕不过是为了稳固她在南齐的地位,顺带与北元缔结友好关系罢了。
没有公主也罢,北元照样能同南齐结盟,以稳固这黎绿腰在南齐的地位,再加上谢霁所说,这黎窈窕与黎绿腰的感情并不深厚,想必这黎绿腰也不会太过计较。
天仪帝这般思忖着,紧锁的眉头顷刻间舒展开来。
一众皇子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主儿,看到天仪帝神色和缓,均是松了一口气。
谢霁却勾起了讽刺的笑意,三言两语之下,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再也没有人回去查明黎窈窕的死因,她就这般死在了冷宫。
不过如今也不是挑明黎窈窕的死因的好时机,他所做必须做的就是尽力护住黎青鸾,助她把黎窈窕送回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