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昭想不明白,陈猛还以为她是怕了,有些轻蔑的嗤之以鼻。他还当自己遇到了个有趣的硬骨头,却没想到,原来也不过如此。“昭娘莫非是不敢了?”
只是还没等秦昭昭回答,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淡笑。“这样有趣的赌局,若是只有总镖头一个人,岂不是有些乏味了?”
秦昭昭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到陆灼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站在了门口。他穿了件玄色的长衫,前襟与袖口处皆有红色的火焰暗纹刺绣,低调中带着几分张扬的味道。“莫怕,我在。”
还没等陈猛出言相邀,黎烨便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轻轻捏住了秦昭昭的手指。她能感受到自己微凉的五指触到了陆灼温热的掌心,又听着他在她的耳边低语,不知为何,一颗心倒是当真平静了下来。“陆堂主,你还真是好兴致啊。”
陈猛脸色难看,心中暗暗的骂了一声,自己手下的那些随从全都是饭桶。明明查到了陆灼今日回了江南霹雳堂处理事务,可是却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撞上他。他虽然嘴上说着陆灼只是个不足为惧的黄口小儿,可是心中对江南霹雳堂,多少还是心有忌惮。若是可以的话,他倒是当真想和陆灼井水不犯河水,只是却没想到,现在却被他当场撞见了自己正在为难他的女人。“今日的天气很热么?总镖头的脸上怎么汗涔涔的?红鸾,你还不快些去开窗?”
红鸾犹豫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应该听从眼前这男人的吩咐。黎烨倒是也并不在意,漫不经心的坐在了陈猛的身边,将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总镖头许是最近镖局中事务繁忙,所以便忘记了我曾经说过什么?”
陈猛知道他是说自己擅自动了秦昭昭之事,强做镇定的笑道:“陆堂主还当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其实若是依着陈某所见,这十里馆中的姑娘,不过只是个玩物罢了。”
“即便是府上的正头娘子,也不过如衣裳一般,随时可弃,陆堂主这般对一个风尘女子,是不是有些……”他的话还没说完,脸色便难看了起来。黎烨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制住了他手上的几处穴位,陈猛只觉得自己半边的身子瞬间便没了什么知觉,不由得在心中暗暗的叫苦连连。这陆灼不过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怎么会有这样深厚的功力?难不成,之前江湖上的传言有了些疏漏?“既然总镖头仅仅只是将红鸾当做是个玩物,那不如就一起放出来找些乐子?”
“我新学了个箭法,还从来不试验过,今日便在红鸾姑娘的身上试试看?陈总镖头也可以指教一二。”
红鸾听他这样说,瞬间面如死灰。“总镖头,您可千万不能答应啊,你要是答应下来了,红鸾肯定就要没命了!”
红鸾忙不迭的跪倒在地上,紧紧的拉住了陈猛的衣角。陈猛紧紧的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他其实对着红鸾倒是并没几分怜香惜玉的心思。只是,若是他当真答应了下来,红鸾受辱,便是将他的脸面也一并踩在了脚下。“陆堂主此举,不过只是为了帮昭娘讨个说法,陈某自知今日之举唐突了佳人,陈某愿以千金致歉。不知昭娘意下如何?”
他故意求秦昭昭的原谅,便是想着,至少传扬出去了,自己还能落下个对姑娘体贴温存的好名声,而并非是屈服于陆灼。秦昭昭犹豫片刻。她如今在这十里馆中,事事处处受制于人,实在是憋屈。可十里馆中往来众人大多是江湖人士,并不受朝廷管束。她行事自然不能如先前在相府中那边率性。若是当真和这陈猛结下了什么梁子,只怕并不是明智之举。秦昭昭定了定神,这才打定了主意,正要开口,却见到陆灼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深沉的味道。“无妨,你若是咽不下这口气,不咽了就是。我说过,只要我在一日,就绝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陆灼似乎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淡淡的开了口。秦昭昭心念一动。“今日之事,昭娘也有言行不当之处,不如这样吧,我与红鸾同时顶着果子做靶子,但求陆堂主与陈总镖头一乐。”
陆灼见她这样说,倒是也点了点头。陈猛见二人都这样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他感觉手上的力道一泄,陆灼显然是已经松开了他,只是,他的身子骤然放松下来,猝不及防,险些摔了个趔趄。秦昭昭看了一眼身边神情忐忑不安的红鸾,将一枚枣子顶在了头上。红鸾心中暗暗叫苦。若是早知道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就算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绝对不会主动提出这个馊主意的!只是眼见陈猛已经在弯弓搭箭了,她虽然心中万般无奈,但是,却还是只得也寻了个桃子顶在了头上。陈猛的脸色更是难看了起来。昭娘只是顶了枚枣子,可红鸾却找了个硕大的桃子,这分明是下了他的面子!“红鸾!”
他厉声呵斥,红鸾心中叫苦不迭。可这陈猛,眼下是自己最大的恩客,便是因为他为自己豪掷千金,她才能坐稳了花魁的位置。若是当真得罪了这位陈总镖头,他不肯在自己身上花钱,她若不再是花魁,日后少不了要对那些獐头鼠目的小鱼小虾赔笑脸。一想到这里,红鸾就觉得一阵恶心。不行!她一定不能失去陈猛的青眼有加,也不能失去这花魁娘子之位!红鸾咬了咬牙,从果盘中捻起一枚葡萄,摆在了自己的头上,将心一横,这才终于站在了两人面前。“总镖头,我就不客气了。”
黎烨对陈猛略略拱了拱手,便张弓搭弦,瞄准了红鸾。羽箭破空而出,直奔红鸾的面门而去!红鸾心中万念俱灰。她就知道,这陆灼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了自己的!“陆灼!你不能杀我!我是十里馆的花魁娘子!你若是真的在这里杀了我,馆中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根本顾不得什么体面,孤注一掷的朝着陆灼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