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已经和各位中了同样的毒,我相信昭娘一定会想办法解毒的,有我江南霹雳堂做担保,不知各位可否愿意相信昭娘?”
陆灼的脸上倒是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淡淡的开了口。十里馆中的姑娘们神情复杂,可是最终,却还是三三两两的点了点头。“既然陆堂主用自己的性命担保,我们自然愿意信昭娘。”
“如今窈娘已经死了,这十里馆中群龙无首,论容貌才智和心性,昭娘都是我们中的佼佼者,不如,便由昭娘来掌管这十里馆吧?各位姐妹们想必应该也没什么意见吧?”
一个年长些的姑娘率先开了口。她用探询的视线看着身边的众人,众人心中暗暗想着,如今秦昭昭是十里馆中的头牌,身后又有陆灼这尊大佛撑腰,就算是自己不同意,又能怎么办?窈娘和红鸾都已经死了,她们只能老老实实的听命于秦昭昭。“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粗通药理,你们身上的毒已经中了很多年,只要有香膏的压制,应该就暂时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想要解毒也是急不得的。放心,明日我便去查阅典籍,看看窈娘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姑娘们虽然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慌张,可是却也知道,这解毒自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搞定的事情,只能行了个礼,然后忧心忡忡的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等所有人都走远了,秦昭昭这才认真的看着面前的陆灼,神色之中有些动容。“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主动吃下刚刚的那枚毒药?”
黎烨看穿了她心中的犹豫,还没等她发问,就率先开了口。秦昭昭点了点头。“我在窈娘的那张桌子上看到了这毒药,想着或许会是个可以用来指认她的证据,就藏了起来。”
“之所以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此物实在是凶险,我怕会误伤了你。”
“至于我,你难道忘了么?在地牢中的时候,我本来就已经中了毒,就算是现在再中上一次毒,也没什么关系。”
“若是我当众服毒,能让你得到这些姑娘们的信任,那倒是再划算不过了。”
陆灼的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倒是让秦昭昭的心中有些错愕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治好你?若是我真的治不好你……”秦昭昭话还没说完,就被黎烨打断了。“我信你。”
她心中有一瞬间的感动。这男人这般信任自己。可他们不过只是萍水相逢。她要如何回报他的信任?黎烨看出了她眼神中的犹豫。他本意只是想为她分忧,却并不想加重她的心理负担。“不过,如今你成了十里馆的主人,可有想过,日后要如何经营这里?”
秦昭昭摇了摇头。她确实从未想过这件事。原本被卖入了十里馆,就是因为她中了秦嫣的计谋,她只想着尽快坐上花魁之位,混得声名鹊起,然后找机会离开这里。可是,她却从来没想过,将这十里馆纳入自己的名下。“昭娘,我知道你心中定然是厌恶十里馆这种秦楼楚馆之地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十里馆存在,便自然有她存在的道理?”
“总有些走投无路的姑娘需要个落脚之处。”
“也总有些达官显贵,要给自己寻些乐子。”
“觥筹交错,床笫之间,往往是人心中的戒备最少的时候。这十里馆,若是好好利用,说不定,能探听到不少隐秘消息。”
听着陆灼的话,秦昭昭的眼睛也亮了起来。是啊!她日后回到将军府中,自然是还要和黎烨那个狗贼抗衡的。只是,即便是她身后有相府撑腰,毕竟自己还是个深宅妇人,难免有些消息探听不及时。十里馆中往来的,大多是江湖人士,天赋异禀,身怀绝技,也最是消息灵通。更重要的是,如今朝堂上,几乎所有的武将全都跟在了黎烨的身边,他的玄甲军更是只手遮天。紧紧靠着父亲门下的那些儒生,是根本不可能清君侧的。她需要一只全新的力量,需要新鲜的血液,来打破僵局。若是这些江湖人士能为她所用,协助她勤王,朝堂上必然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故!“陆灼,多谢你的提点!”
黎烨见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便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刚刚在暗示些什么,也淡淡一笑。秦昭昭虽然已经有些乏了,但却还是强撑着精神,吩咐小厮们,将地牢中的那些已经死去的姑娘们各自安葬。只是,走到窈娘的尸体面前的时候,秦昭昭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窈娘本是自尽的。可是,如今,拔下了她胸前的匕首之后,秦昭昭却分明看到,她的胸前,也同样印着一枚小小的红点!秦昭昭的心中一惊,瞬间警铃大作。她原本就觉得,仅仅指示表凭着窈娘一人之力,想要控制整个十里馆,未免有些夸张。如今窈娘死无对证,更是无从查起。可现在,她身上的这痕迹,却恰恰印证了她的猜测。窈娘平日里看起来作威作福,可实际上,却也同样是为人所制。她身后究竟是什么人?是谁将这些毒种在了她们的身体中?小小的一盒香膏,竟然牵扯出了这么多事情,秦昭昭只觉得情况愈发扑朔迷离起来,有些隐隐约约的头痛。只是,正在她费解的时候,却突然见到,窈娘的身体似乎动了一下。她还以为窈娘尚未死透,正要凑上去,为她诊脉,却被陆灼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小心!”
他的话刚刚出口,便见到窈娘的尸身,竟然仿佛是尸变了一般,直挺挺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秦昭昭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脸色惨白,死死的咬紧了自己的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黎烨毫不犹豫的抽出弯刀,狠狠的朝着窈娘的身体砍了过去。窈娘眼球突出,神情呆滞,仿佛是个傀儡一般。跌跌撞撞的朝着两人走了过来。黎烨一剑砍断了她的胳膊,可是诡异的是,她那断臂之处,竟然连一滴血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