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如今，这做人皮面具的手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会，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陆煦炀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要离开。黎烨一闪身，拦在了他的面前。“九叔，确实如您所言，这天下有不少能做人皮面具之人，可是眼前就站着所有面具工匠的祖宗，我们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更何况，那些工匠手艺平平无奇，做一个人皮面具往往要三五日，我们如今又哪里有这么多时间好浪费？九叔，请您出山吧。”
黎烨说得认真，可这陆煦炀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哼道：“小子，你的算盘打得倒是精明。”
“我劝你，趁早还是收起了自己的花花肠子，我陆煦炀立过的誓言，绝对没有反悔的道理！”
他推开了黎烨，正要拂袖而去，却又被云衡拦住了。“陆九，我看，你只怕不是因为什么誓言难违，而是荒废了这十几年，早就将手艺忘光了吧！”
“云衡，你别想着用激将法来骗我！我说过了，绝对不会再做什么火器，更不会做人皮面具，便绝对不会食言！”
云衡挥了挥手上的扇子。“陆九，你不是一直嫉妒昭儿是我的徒弟么？昭儿不愿认你做师父，便是因为你身上并无过人之处。若是你当真能一夜之内做出这人皮面具来，昭儿定然心悦诚服。”
他给秦昭昭使了个眼色，秦昭昭会意，忙不迭的跪在了陆煦炀的面前。“师父，求您帮我！”
陆煦炀的眉心深深的蹙在了一起，脸上的神情也纠结了起来。当初便是这火器与人皮面具害了自己心心念念之人，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所以他才立下了重誓。可如今，求自己出手的，偏偏又是那人的女儿。看秦昭昭满脸认真的恳求，陆煦炀咬了咬牙。“好吧，这次我便帮你，昭儿，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师父，我定然将我这毕生的功夫倾囊相授！”
秦昭昭面露喜色。“师父，那工头被关在柴房中，我这就陪您去仔细看看他长什么模样！”
陆煦炀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什么五官精巧之人，还用得着老子去端详他？等着！明日一早我便做出来给你！”
秦昭昭闻言，更是又惊又喜。陆煦炀转身而去，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中，云衡这才笑着对秦昭昭道：“你别瞧这陆九看起来只是个糟老头子的模样，若是能学会他的机关术与易容术，你日后行走江湖，便多了个保命的手段。”
秦昭昭会意，点了点头。陆煦炀倒是当真没有托大，一夜的功夫，便做好了一副簇新的人皮面具，冷哼了一声，甩到了云衡的面前。“你倒是好好看看，你陆九爷是不是宝刀未老？”
云衡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理会他。“昭儿，你今日去见那些玄甲军，千万小心。我也会暗中保护你。”
云衡将人皮面具递给秦昭昭，见到秦昭昭戴上了这面具，俨然便是那工头的模样，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昔年，也同样有个少女，终日言笑晏晏，热衷于扮成各种贩夫走卒戏弄他。“云师兄，今日是你输了！我扮做昨日我们遇到的那药铺店主，你并未认出来！”
故人言犹在耳，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陆煦炀看着秦昭昭那娇小纤细的身段，却顶着张丑陋的男人面皮，也同样有些晃神。二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心中酸楚。“云师父，陆师父，我先走了！”
秦昭昭拉上扮成了个寻常民夫的陆灼，很快便来到了城郊的破庙中。“见过军爷。”
秦昭昭压低了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个男人。“你还知道回来？看看你办得什么事！”
为首的那个玄甲军居高临夏的看了秦昭昭一眼，声音中也带上了些轻蔑的味道。“不是告诉你，此事一定要做得隐蔽么？你倒好！”
“原本那些矿工就没几个人，如今更是走漏了风声，竟然全都被杀了！你让我回去怎么和大将军交代！”
那玄甲军想到昨日城中沸沸扬扬的传言，就不由得有些头痛了起来，抬起脚，狠狠的便要将秦昭昭踹翻在地上。黎烨眼疾手快的挡在了秦昭昭的面前，被结结实实的踢了个窝心脚。“军爷，您别着急，小人这不是也在想办法补救嘛。你不如告诉小人，需要多少人手？小人再去问问还有没有别的民夫愿意过来的。”
玄甲军冷哼了一声：“人手自然是多多益善。我最多再给你三日的时间，你若是能凑到至少百人，我便饶过你！”
“但是记着，这些人，必须要口风严谨！”
秦昭昭的心中有些奇怪。不过只是修个行宫而已，动工之后，江南必定会尽人皆知，为何要小心翼翼的将这消息封锁起来？更何况，林微言天子出巡，这本是万民同庆之事，沿途自然有不少地方官员护送，一路歌功颂德，就算是真的想瞒，又怎么可能瞒得住！“敢问大人，可需要小人找些能工巧匠？”
秦昭昭小心发问。“不用！多找些身强体壮之人即可！你们的任务不过只是运送些东西罢了。”
那玄甲军显然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秦昭昭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玄甲军身上。只见到他们三五人一个小队，每队都守着一辆车子，上面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被白布严严实实的盖着，心中不由得更是疑惑。“大人，就是运送后面那些东西么？”
“你哪来的这么多问题！不错，就是运送后面的那些石块木头，将东西送进行宫之后便能得到一大笔赏钱，听明白了就快滚！”
黎烨见他脸上不悦，一副又要动手驱赶秦昭昭的模样，忙拉起秦昭昭行了个礼。“军爷，我们知道了，小人们先告退了。”
两人离开了破庙，秦昭昭的眉头却还是深深的皱着。不对，她越想越觉得有些奇怪。那工头口口声声说，修建行宫很是缺人手。可是，这玄甲军却说，只要将东西运过去之后，便可以回去了。那一车一车的货物，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从何而来，但是，玄甲军们既然已经运到了江南，多走几日便能送到行宫，又何必停在原地寻找什么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