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霹雳堂,黎烨已经醒了过来,正坐在床上看着她。“昭昭,你答应过会带上我一起。”
黎烨认真的看着秦昭昭,心中却不免有些担忧了起来。他虽然已经将号令玄甲军的令牌交给了她,可是,昭昭却显然并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用处。她这般贸然前往,破坏了自己的计划事小,若是当真在玄甲军的手上吃了亏,可如何是好?他最清楚自己手下的这些兵。玄甲军虽然明面上看起来,是天子之兵,调兵的虎符也在林微言的手中,可是若是没有他的命令和那块玉牌,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绝对号令不得玄甲军。秦昭昭的脸上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神情,倒好像是个被先生抓住了错处的孩子一般。“陆灼,我只是担心你……你好生修养几天,三日后,我再去见那个带兜帽的男人的时候,只要你的身体恢复了,我便一定带上你!”
黎烨见她答应得信誓旦旦,将信将疑的问道:“你这般笃定,莫非,是已经想到要如何凑齐这一队民夫了?”
被他这样追问,秦昭昭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个有些无奈的神情:“这也是我正在头疼之处。”
出了霹雳堂之事,江南百姓们本就人心惶惶,更是又不少人家连夜悄悄的离开了此地。之前的那些民夫莫名其妙的死在了天牢之后,如今,愿意来应召当民夫的更是少之又少。秦昭昭自然不会用那掺了阿芙蓉的熏香去诱骗无辜之人。若是在京城,只要将此事禀明了父亲或者皇兄,所有困境自然便迎刃而解。可如今,她远在江南,莫说是见到他们二人了,便是想要飞鸽传书都难。见秦昭昭一筹莫展,陆灼笑道:“放心吧,此事交给我,我定然会帮你想到办法的。”
秦昭昭将信将疑,见他满脸笃定,也只能将此事交给他。入夜之后,黎烨悄悄离开了房间。“既然已经来了,还躲在门外做什么?进来吧。”
云衡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朗声道。黎烨见他叫破了自己的行踪,也不再隐藏,大大方方的推开了房门。“你来做什么?”
云衡对陆灼其实并没什么好感,他总觉得,这男人身上似乎藏着什么秘密。起初他觉得,这男人只是冒充了陆灼的身份,目的是为了将江南霹雳堂据为己有。可如今看起来,他虽然身中千尸蛊,可是,却依然实力不凡,怎么可能甘心屈居在江南霹雳堂这般的小地方?更何况,如今江南霹雳堂早就已经成了一片废土,元气大伤,只怕是再也不可能回到喜事的光景了。这男人如今守在昭昭的身边,不知道到底是在等着些什么,只怕所图匪浅。他白日里试探秦昭昭的时候,昭儿虽然口中说着自己不曾动心,可是脸上却分明已经带上了三分小女儿情态的羞赧。云衡心中更是如临大敌,倒是平白生出了几分老父亲的担忧来。昭儿心思至诚,于男女之事,更是懵懵懂懂的,若是被这陆灼钻了空子去,他日后下了黄泉,当真不知道要如何和故人交代。黎烨看出了云衡眼神中的戒备,从容的找了个地方坐下。“云先生,我的身体你最清楚不过,我已经没几天好活了,你大可不必这般小心防备我。”
“我绝对不会伤害昭昭。”
云衡皱起眉头反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随便你。”
黎烨只是微微一笑。“云先生,我今天来找你,只有一事相求。”
“我想要一剂毒药。”
见他说得这般坦荡,云衡不由得神情一凛。“你要干什么?”
黎烨答道:“为昭昭征召民夫。”
“江南突然瘟疫肆虐,百姓们感染时疫,医馆无能,救治不得,若是此时,有人能拯救他们的性命,云先生,你说,这些百姓是不是会将救命之人当成是天神?”
“恩人有令,别说是去当个民夫了,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又有几个人会说个不字?”
云衡是个聪明人,听他这样说,便立刻明白了过来。“为了帮昭昭凑齐一队民夫,去探那香膏的究竟,便要对江南的无辜百姓们下毒,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陆灼,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能做到这等地步?更何况,昭儿不会同意的。”
陆灼见云衡脸上露出了了个错愕的神情,只是淡淡一笑。“云先生既然知道我并非陆灼,也不是寻常的江湖人士,便应该能猜到,即便是先生今夜不给我药,我也能找到别的办法,让这些百姓感染时疫。”
“只是到那时候,昭昭解毒只怕是会更麻烦,伤亡的人数只怕是也会更加惨烈。”
黎烨显然是并没有准备给云衡拒绝的机会。云衡知道他所言不假,犹豫再三,还是从怀中取出了个药瓶。这药会让人看起来仿佛是感染了瘟疫,缠绵病榻,但是,却并不致死,按照昭儿的医术,想要解了此毒,应该并非是什么难事。“你可有想过,昭儿若是知道了你今日的所做作为,只怕是会将你视为仇敌。”
云衡见黎烨接过了药瓶,转身便走,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追着他的背影,叫了一声。黎烨的脚步一顿,转过头,月光映照在他那斧砍刀劈一般的侧脸上,直照得他的面孔一片惨白。“可我注定便要做她的仇敌。”
“你难道就不怕我将今夜之事告诉昭儿么?还有,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将此毒给你?”
云衡有些不甘心的追问。黎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声音遥远的传来。“因为,先生所图,和我一般无二。”
“我们都是为了让昭昭坐上那至高无上之位。”
云衡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不由得有些愣住了。这男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心中竟然有一丝后怕了起来。还好,这男人是友非敌,不然的话,要应付起来,还当真是有些棘手。黎烨拿着云衡给自己的药瓶,直奔城中的水井。次日清早,百姓们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便响了起来。“不好了!城中有了瘟疫!我家老头子病倒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家的婆娘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