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山见到秦昭昭转过头来,视线更是紧紧地盯着自己手上的那匕首,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惊。如今还并不是和她撕破脸的最佳时机!他接竭尽全力地想要从黎烨的手上挣脱,将那匕首藏起来,可是,黎烨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秦相爷,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黎烨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中听不出半点温度。秦昭昭定定地看着秦观山,眼神中闪现了一丝淡淡的了然。黎烨生怕她会感到痛苦,不愿她在此地多做停留,径直将秦观山的手扭在了一起。“相爷这段时间在城中日理万机,也实在是辛苦了,接下来的日子,相爷就好好休息吧。”
“至于守城之事,交给本将军和郡主就好,相爷年事已高,还是在城中安稳地等待消息吧!”
秦观山听黎烨这么说,脸上的神情更是瞬间变色。“什么,黎烨,你这是要犯上作乱?”
“是皇上派本相前来监军的!你根本无权软禁本相!”
可黎烨又怎么会理会他的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秦观山。“相爷,我之前便已经警告过你了,不要做出什么危害江南,危害昭儿之事,不然,我定然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只可惜,你始终还是没有安分守己。”
将秦观山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又吩咐了几个侍卫守在门口,黎烨小心翼翼地看着秦昭昭脸上的神情,生怕她心中有什么不快。只是,秦昭昭的神情从容镇定,却好像是根本无事发生一般,倒是让黎烨心中终于缓缓松了一口气。“昭儿,你不必难受,待日后回京,我相信,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黎烨意有所指地对秦昭昭开了口。秦昭昭却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她隐约听出了黎烨似乎有什么弦外之音,可是,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请大将军放心,我知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守住江南城,其余的杂事,我不会多想的。”
黎烨看她这副神情,心中不由得有些苦涩。虽然两人也算得上是同生共死过,可是,昭儿却还是始终没能对自己放下心防。如今,她能和自己和颜悦色地说话,便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又怎么可能期待她会将自己心中的苦闷说出来与他听?昭儿的性子向来最是要强,黎烨定了定神,也点了点头,柔声道:“我定然是相信郡主的。”
接下来的几日,秦昭昭果然衣不解带,将满腔的热血全都扑在了守城之事上。黎烨暗中吩咐人,小心盯着秦观山,他终日被困在房中,一日三餐都有人给他送过去,倒是也没闹出什么岔子来。只是,这些西楚大军们毕竟粮草弹药充足,一个个想着,只要杀进江南城中,便可建功立业,士气高涨,每日对阵之时,倒是好像不要命了一般。东陆的百姓们苦于根本没有援军,纵然有秦昭昭亲自带兵,可是,时间久了,却也终究还是有些吃不消。更何况,只要是作战,便绝对不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城中的草药告急,就连城外的野生草药,也几乎全都被挖了个干净。江南城中,伤兵满营。云衡见状,也不再藏私,将身上的所有丹药全都拿了出来。虽然他是个光风霁月,不惹尘埃之人,可是,如今也不忍心见到秦昭昭一个人面对这满营的伤兵为难,几乎住在了伤兵营中,竭尽全力,尽量帮秦昭昭解决这燃眉之急。他向来是最喜欢洁净之人,可如今,那一身白衣上早就已经沾上了不知多少血污,秦昭昭看在眼中,心中动容。“多谢师父,若不是有您相助的话,只怕我当真应付不过来。”
秦昭昭亲自给云衡递了杯清茶,柔声道。云衡却只是微微一笑。“我既然是你师父,便自然是要护着你的。你和我说什么谢?真是见外。”
他宠溺地揉了揉秦昭昭的头发,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怀念。从前,他也曾经跟在阿麓的身边,诊治伤兵。如今,倒是让他有些梦回昨日。秦昭昭只觉得自己心中一暖。这老天,总还算是待她不薄!纵然秦观山和秦嫣已经与自己反目成仇,可她却得到了两位将她视若己出的师父!秦昭昭跟着云衡视察了一番伤兵营,回到自己营帐中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如今城中的战斗力不足一成,就算是他们占尽了天时地利,在这巨大的人数差异面前,终究还是奈何不了西楚大军。若是西楚大军来日一鼓作气,只怕是顷刻间,便能将城中的百姓们尽数屠灭。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南城破!秦昭昭定了定神,看着站在自己身旁,动作亲昵的白虎王,暗暗下定了决心。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放手一搏了!只见到她对白虎王低声吩咐了两句,白虎王会意,便径直朝着城郊的山坡跑了过去!它那洁白的毛发在风中轻舞,万兽之王,果然气度不凡。白虎王一声呼啸,万兽臣服!原本,秦昭昭担心若是动用了这些猛兽,只怕是会让江南城中的百姓们心中惊惧。她更不希望自己在江南风头太盛。归根到底,父亲会如此忌惮她,只怕还是因为担心自己会生了异心。父亲对皇兄忠心耿耿,如今处处防备自己,想必,是不愿自己在百姓中威信太高,影响了皇兄的声誉。其实,秦昭昭是何等八面玲珑之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功高震主的道理?她听到城中百姓们将自己当成是天女降临的那一瞬间,便知道大事不妙。只是,众口铄金,人云亦云,纵然她还想要堵住百姓们的悠悠众口,却已经晚了。是以,这段时间以来,秦昭昭纵然是号令万兽,也不过只是招来了些山鼠,穿山甲和鸟雀之类人畜无害的小动物,便是不想让父亲和皇兄太笨过于忌惮自己。可如今,江南城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时,她也实在是无法明哲保身了!百姓们看着聚集在秦昭昭身边的这些猛兽们,脸上全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