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北狄可汗看着那书卷上面记载的什么“空城计”“木牛流马”“草船借箭”,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云儿,你当真是瞒得我好苦啊,原来,当年,你从未当真对我用心……”“这么多年,我始终以为,你我分道扬镳,只是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可是,却没想到,原来,你其实从一开始,便从未信任过我!”
他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苦笑,心中更是宛如刀割一般。那饱经风霜的眼中,如今,也缓缓落下了两滴浑浊的老泪。可是,很快,他便狠狠地拭去了这泪,双眼之中也变得猩红。好啊,云儿,当初,你不满我南征北战,说我只知道挑起战事,已经失去了本心,与我割袍断义。可即便是你在东陆百般斡旋,如今,这天下苍生还不是一样深陷战火之中?你心心念念的那所谓的“东陆仁君”,其实也不过只是个无能的废物罢了!你与他的后人,还不是一样走上了和我相同的道路!如今,本可汗就要用你留下来的这兵书,用你一直隐瞒,不愿让我知道的计策,吞并了东陆,向你证明,若是想让这天下长治久安,百姓们再也不受战乱所苦,只有兴兵统一这一条路可走!北狄可汗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下定了决心。这东陆守将秦昭昭如今风头正盛,需得避开她的锋芒,东陆大军士气蓬勃,现在去和他们硬碰硬,并非是什么明智之举。“传本可汗的命令,命军中将士们制造一头木狼,将腹中的位置掏空,一定要体型硕大,能藏匿数十人才行!”
北狄狼卫们不明所以,可是,既然可汗有令,便还是领命而去。“记住,此事一定要做得小心隐秘,千万不能被东陆那边发现了什么异样!”
“至于其余人,分成小队,随本可汗披挂迎敌!”
这北狄狼卫向来训练有素,唯可汗之命是从,如今,听到了可汗的吩咐,虽然心中不明白,可汗到底有何打算,可是,却还是不约而同地听命而去。秦昭昭听闻探子来报,说那北狄可汗这次率兵亲征,知道此人定然是来报一箭之仇的,不敢轻敌,全副武装,从容应对。双方很快便交上了手,不知道是因为这北狄可汗如今的年事已高,还是因为心中实在是太过焦急,急功近利,交战不久,便很快落了下风。只是,此人毕竟戎马一生,败相一现,还不等秦昭昭做出什么应对,便立刻鸣金收兵,带着人马撤回营帐之中。秦昭昭的心中不由得开始有些暗暗怀疑了起来。据她所知,这北狄可汗,向来是个暴躁的性子,率领军队所向披靡,只有敌军望风而逃的份儿,他又何曾当过什么逃兵?如今,此人不愿恋战,很难说是不是在心中暗暗计算着些什么。秦昭昭率领边城军回了城,林微言早就已经等在那里了。“昭儿,今日也没能将那些北狄狼卫一网打尽么?”
林微言的声音之中带着些不快的味道,上下打量着秦昭昭,似乎是在心中暗暗揣测,她到底是不是当真竭尽全力对敌了。秦昭昭是何等心思聪慧之人,看他这副模样,便瞬间明白了林微言的心中所想,脸上的神情也不由得有些难看了起来。“皇兄,这北狄可汗实在狡诈,若是追上去,昭儿恐怕他们有诈。与其一味穷追猛打,倒是不如按兵不动,见招拆招。”
如今,他们身在边城,尚且属于东陆境内,反而倒是这些北狄之人,远道而来,若是当真打起消耗战来,真正要吃不消的,也是这些北狄之人。秦昭昭心中自有一番考量,可是,虽然她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林微言却只是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昭儿,你当真是妇道人家,实在是过于小心谨慎了!”
“如今,孤与裴王爷联手,就算是那些北狄狼卫当真心怀鬼胎,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抵抗两路大军的合力进攻?”
"孤已经吩咐过你,要和裴王爷好生相处,这些行军打仗之事,也要与裴王爷一同商量,你该不会是因为不想前往西楚和亲,所以,才故意拖延战事吧!"林微言狐疑地看着秦昭昭,秦昭昭听他再次说起了“和亲”之事,只觉得心中实在是好生烦闷。“皇兄,您怎么知道,这裴霁当真是真心诚意想要与我们合作的!他今日能在您面前卖乖,明日,便也能故技重施,去那北狄可汗的面前请好!”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当日在江南城中,裴霁便已经背叛过了东陆一次,这次,昭儿又怎么能信他!若是安心地将后背交给了他,反而被他偷了营,又该如何是好!”
秦昭昭说得有理有据,让林微言一瞬间也有些哑口无言,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话,可是,他脸上的神情却还是不以为然。“就算你不愿和裴王爷合作,也没关系,可是,这战事已经拖延了数日,始终没有什么进展,万万不可一直这样磨蹭下去!”
“昭儿,孤命令你,今日日落之后,便趁着夜色的掩护,率军出城,奇袭北狄,将那些鞑子赶出去!”
“你不是师从云衡嘛,那便多多带上些毒药,最好能将这北狄可汗也一并毒杀!永绝后患!”
林微言说得轻巧,秦昭昭看着他这副急功近利的模样,不由得紧紧皱起了眉头。“皇兄……”她原本还想分辩些什么,可是,林微言却显然是已经不准备听下去了,神情不快地拂袖而去。等林微言走后,裴霁才轻摇着折扇,缓缓走了上来。“公主娘娘,你又何必始终对我这样防备呢?”
“依着裴某看,你东陆,与我西楚,本就是天造地设的缘分。”
“当日,我西楚的公主原本要前来和亲,虽然不幸身死,可是,如今,你我之间已经有了婚约,阴错阳差,却殊途同归。”
“你放心,既然你我即将永结秦晋之好,我又怎么可能做出在你背后暗箭伤人之事呢?想要偷袭北狄,谈何容易?不如还是让裴某助你一臂之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