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板之言,所有遭了毒手的全都是城中的青壮年男子。可是若是秦昭昭所料不错的话,当初自己在北狄草原上也曾经见过狼群捕杀羊群的场景。即便是那些骁勇善战的健壮公狼,也全都会瞄准羊群之中的老弱病残脚,不会对着精力充沛的头羊下手。毕竟捉头羊可能会给自己造成什么重创,万一没能吃到羊肉,还惹了一身腥臊,那便实在是得不偿失了。就连狼群都能明白的道理,这个在江南城中动手的怪物,绝不可能不知道。虽然尚且不清楚这怪物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残害了这么多条性命,可是若只是单单想要引起百姓们的恐慌的话,完全可以对着老弱妇孺下手,没有必要给自己增加难度。秦昭昭深深皱着眉头,有些想不明白,脸上的神情也有些难看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头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钝痛。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回到东陆水土不服之类的原因吧,秦昭昭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好生疲惫,不知为何,只要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了黎烨的身影。若是黎烨现在在自己的身边就好了。黎烨如果在的话,自己就可以将想不通的地方和黎烨一起好好讨论一番,可是偏偏现在自己身边只有十七骑和两个丫鬟。她当真关上了门窗,涉月生怕那老板所说之言,死死地锁上了门,可是即便如此,睡到半夜,秦昭昭还是听到窗外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她推开窗,只见到一个身影,背着个大包袱,在屋檐上灵活自如地跳跃,纵然秦昭昭运起了全身的功法,想要追上那人,但是这人的身手敏捷,她竟然没有追上。秦昭昭深深皱起了眉头,她的轻功放眼东陆乃至三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此人的身手竟然还在她之上,看来并非是寻常谋财害命的小毛贼。就连涉月也被惊动了,忙不迭冲到了秦昭昭的房间,提心吊胆地看着秦昭昭。“公主殿下,刚刚那是什么呀?您没事儿吧?”
看着惊魂未定的涉月,秦昭昭的脸上却只是缓缓露出了一个不以为然的笑。“看来那个在城中为非作歹的怪物还不知道我们的厉害,竟然找上了门来。”
既然自己如今已经回到了东陆,而且这个凶手频繁作案,让城中的所有百姓全都人心惶惶,那么秦昭昭就万万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秦昭昭追出门去,可是那传来了尖锐呼声的方向却只看到了一点淡淡的血迹。他们再三追捕,却始终无济于事,这个凶手不曾留下任何痕迹,更是让秦昭昭微微有些讶异。果不其然,次日清晨就听到街上传来了一个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我的儿啊,怎么这一次竟然轮到你了!”
“我的儿啊,我膝下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如何和你爹爹交代啊!”
老妇人发现自家儿子彻夜未归,加上连日来城中谣言四起,便很快想到,只怕也遭了那怪物的毒手。“老太太,您还是节哀顺变吧。”
说话之人头戴乌纱,迈着四方步,脸上露出了无比同情的神情,看着这老妇人。周围的一众百姓们,也全都惋惜地轻轻拍着老妇人的背。“太守大人,您可是咱们江南的父母官呀,如今,江南城危在旦夕,人心惶惶,您怎么能一言不发地袖手旁观?您至少也要安排出些人马去好好搜索一下呀,说不定我那孩儿还有一线生机?”
“太守大人,您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这老妇人哭得几乎快要背过气去,周围的其他几人急忙搀扶住了她。秦昭昭这才挑眉,朝着那个新任的江南太守看了过去,此人从前是秦观山的得意门生,最擅长的就是顺水推舟,望风使舵。如今,他们一路赶来,已经听说了林微言处置了秦观山之事,所有和秦观山有关的闲杂人等,更是几乎全都被连根拔起,并未有一人侥幸生还。眼前这人不但留下了条性命,竟然还得到了林微言的信任,被发落到江南这等富庶的鱼米之乡为官,可想而知他定然是用了什么手段明哲保身。秦昭昭皱起眉头,抬起眼看着此人,心中并没有什么好感。“这位大娘,您痛失爱子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可是如今江南城中原本就人手不足,加上咱们也已经多次搜捕过了,并没有见到那怪物的藏身之所,若是不小心激怒了那怪物,被它血洗了整个江南城又该当如何是好?”
江南太守面有难色,顾左右而言他,林林总总地说了许多,可是归根结底,中心思想便只有一句话,那就是绝不会搜索这杀人凶手。秦昭昭听着他再三推诿,脸上的神情更是难看了起来。身为父母官,便应当庇护一方百姓,可是,如今这新上任的江南太守,竟然这般不作为,也难怪东陆的朝政日渐荒废。“大娘,请放心,我和我的兄弟们愿意出面,为您寻找您的儿子!”
秦昭昭压低了声音,从人群之中站了出来,一时之间,所有人全都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连当地太守都无能为力的情况,他竟然要出面去搜寻?客栈老板也没有想到,秦昭昭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垮下了一张脸。这秦昭昭摆明了是在挑衅江南太守!若是触了太守的霉头,日后他拍拍屁股便能走人了,可是自己却还要留在江南城中养家糊口,这可如何是好?那江南太守也没有想到,在这般风声鹤唳的时候,竟然还会有胆大不要命的莽夫出面,冷冷地看了一眼秦昭昭。“就凭你?你也是年轻力壮的后生,本太守奉劝你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地躲在自己家中,不要趟这趟浑水好!”
秦昭昭看起来只是个少年,身量又不高,想必是哪个富商家的小公子出来游山玩水的。这江南太守自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