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云衡之言,这大长老仿佛是被人当头棒喝了一般,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随即,他的脸上就露出了大喜过望的神情。“云兄弟,你看看,可是此人?”
大长老一边说着,一边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已经泛黄了的小像。他视若珍宝的展开了那小像,凝视良久,这才缓缓递到了云衡的面前。云衡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微微眯起了自己的双眼。这画像上的女人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确仿佛曾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若是仔细端详的话,甚至还觉得这女人似乎和秦昭昭还有云麓都有些相似。毕竟已经过去了多年,当年的云衡也不过只是个年少无知的小孩子,又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见到云衡迟迟没能分辨出来,大长老不由得有些着急。“云兄弟,你好好想想,当初你师尊救下的那个人真的不是这画中人吗?”
云衡的视线落在了画中人的那额头上的痣上。“我记得这颗痣,还有那女子的声音好声嘶哑,师尊说一定是吞下了大量的炭火,喉咙被灼伤了,至于面目,倒是有几分相似的。”
听到云衡这么说,大长老小心翼翼的重新卷起了那小像,双腿一软,竟然就跪倒在了地上。“母亲,您到底还是没能逃过这命中注定的死劫!”
他两鬓花白,垂垂老矣,可是现在竟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哭成了一个泪人。见到大长老这一副捶胸顿足的模样,秦昭昭等人不便上前,只能悄悄垂手站在一旁。过了好久,大长老才终于缓了过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站起身来对着几人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这般年纪,还让诸位看笑话,真是惭愧。”
“二位师父,若是没有你们悉心教诲,想必昭昭也不会出落成这般大大方方不拘束的样子。”
“我那苦命的妹妹得到尊师当年的庇护才能多活着几十年,虽然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可是我这做兄长的还是要在此谢过。”
这大长老突如其来的话,让在场几人全都有些应接不暇。什么?苦命的妹妹?见到所有人,全都把探寻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这大长老也不再隐瞒,长叹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思,这才缓缓开了口。“本命蛊乃是南越多年来血脉相传的至高无上的宝物,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轻易仿冒或是轻易承受的。”
云衡也点了点头。当年云麓身死之后,自己强行留下了她体内的本命蛊。师尊也算是在南越生活多年,多多少少知晓些蛊虫的饲养之法,而自己一日夜守在师尊的身边,得到了师尊毕生所学,养育这蛊虫的皮毛知识,他还是有的。可是即便是如此,他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留下这蛊虫的性命。此虫每日都无精打采的,更是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也正是因为这缘故,他的身手才每况愈下,加之江湖上总是有仇家前来寻衅滋事,让他实在不堪其扰。留下这本命骨,原本只是想着当自己思念云麓的时候,至少还能有一样睹物思人的念想。可是偏偏现在这本命蛊被他养的奄奄一息,每次看到这虫子的模样,就反而让他更想起了自己那英年早逝的苦命师妹。云衡实在是受不了这般的煎熬,索性自囚,不再过问世事。也正是因为有过这一段经历,所以当大长老说出这蛊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饲养的时候,云衡立刻点了点头。“这蛊虫在云麓和秦昭昭的身上都能完美相融,生机勃勃,其实归根到底只有一个原因。”
“并非是因为他们两人的血脉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是我南越女王的后代!”
众人心中虽然都已经隐约心知肚明了,但是现在听到大长老之言还是难免,一个个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傻孩子,你还不叫我一声舅舅?”
大长老看着目瞪口呆的秦昭昭,声音逐渐柔软了下来。他那双锐利的目光之中,竟然也隐约冒出了些淡淡的期待的光芒。秦昭昭听着大长老之言,神情中却还是难免有些防备。“舅舅?”
“你是我母亲的兄长?那为什么我母亲被人在师门外捡到,而你却留在南越,还做了位高权重的大长老?”
“好孩子,你对我心存防备也是应当的。”
这大长老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苦笑。“此事说来话长。”
他原本就中了那惊蛰之毒,这几日靠着秦昭昭和云衡一起施针压制,才终于勉强提起了些精神。可是他的身子终究还是有了好大的亏损,回天乏术。如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一张老脸早就已经涨得通红。他勉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将那已经冲到喉咙里的鲜血,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这才缓缓开口。“只有女王和她女儿的鲜血才能养育本命蛊,这一点你们已经知道了。”
“也正是因为这缘故,所以女王的血统在南越是非常重要的。”
“可是即便如此,其实归根到底,女王也不过只是个承载本命蛊的容器而已。”
“世人的传言全都说,南越以女王为尊,这全国上下的大小事物全都是女王一人说了算,但是只有南越人自己知道,真正的实权掌握在大长老的手里。”
“女王存在的意义,不过只是负责生下一代又一代的女儿,用来延续这本命蛊而已,所以只要女王能生下女儿,就算豢养几个男宠,伤害些百姓的性命,都不过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而已。”
秦昭昭听闻大长老直言,深深皱起了眉头。这种感觉令她十分不快。说的粗鄙难听一些,就仿佛庄户人家养了只母鸡,只是为了让这母鸡不停的生蛋,从蛋里孵出母鸡继续生蛋,子孙绵延。只要母鸡还能下蛋,那么母鸡吃些谷子也无妨,和公鸡们玩闹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