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碑多有不同。
碑身上除了两句碑文,就只有一道剑痕,一道很浅的剑痕,不仔细观察甚至难以发现。此外,这道剑痕颇为随意,唯一引人之处在于它很长,从石碑左上一直延伸到右下末端。
令人不解的是,石碑上、剑痕中都没有散发出任何剑意。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这是吕岩所留仙碑,定会让人觉得这是哪位雕工失误遗留的废石。
所以碑前众人零散地站着,各自思索着什么,他们无从入手,不知这座看起来简单至极的仙碑该如何作解。
看到何问四人走近,他们只好奇瞥上一眼,便低头继续沉思。
“藏剑庄少主徐少宇,徐景亲传,五岁学剑,十七岁得入二品,如今二十一岁,为寻一品之路来此。”诸葛远指着一个身穿青衣头戴斗笠的冷冽青年,压低声音介绍道。
“王轻纱,八岁入明月楼,拜楼主柳心月为师,十六岁入二品,今年十九,来此是为对比剑仙遗留,印证所学。”
“唐修,唐门分家子弟,不喜毒药暗器,钟情剑法,没有师父,但由于出身和家室,也寻得不少剑法,十七岁入二品,今年二十。”
“鱼龙帮褚永,原太岁山弟子,七年前众门派合并为鱼龙帮之初,拜入三帮主狂剑客张狂门下,十八岁入二品,今年二十三。鱼龙帮不愧其名,鱼龙混杂,褚永为夺纯阳传承来此。”
“……”
诸葛远一一介绍,碑前共十七人,没有沂山弟子,除去何问四人,其余十三人竟是分属十三个门派,且皆是江湖名门。这十三人显然不可能是正常解碑到达,如此看来,关于剑仙传承,沂山所掌握的信息还不如外界。
李棠溪心生感慨:“沂山势弱,不过这些门派还是有底线的,起码各自只派了一名弟子前来。”
诸葛远撇嘴道:“底线?毛线!他们是最优秀的弟子,先来探探虚实罢了,你真当外面那些人是摆设?这边传出消息,他们下一刻就能进来。仅是鱼龙帮,怕都是来了不下百十号人,其他门派就算少,也少不到哪去。”
红叶忍不住问道:“那沂山呢?”
诸葛远看向纯阳殿的方向,无奈道:“这石碑禁制,真正困住的,恐怕只有沂山以及一些不入流的江湖门派和散人了。”
几人默然不语。
自家传承困自家人。
当年鼎盛至引天下道门的海岳,不知不觉间已然没落到这般程度。
便在这时,又是一人走了过来。
诸葛远眼神一敛,郑重道:“吕万象,弃婴,被掌门庄道临收养于沂山,三岁拜师庄道临,被沂山众人称为百年来最有天赋之人。十五岁入二品,如今二十二岁,或是距离一品只有一线之隔。”
何问看了过去。
吕万象一身沂山道袍,脸色泛白,双眸布满血丝,耷拉着肩膀,看起来很是憔悴。但他的眼神甚是平静,不起半点波澜,近日沂山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让他看清世间冷暖。至于仇恨?不过是弱者的呻吟罢了,于事无补反会让人丧失理智。
吕万象停下脚步,目光在碑前众人身上扫视一圈,看到李棠溪和诸葛远同样穿着沂山道袍,略略一怔,很快便恢复常态,然后他不理会众人奇怪的目光,走到碑前盘膝而坐。
“他是一路学剑解碑过来的。”
何问看着吕万象,正色且肯定地说道:“如果前辈所说的有缘人归属沂山门下,应该就是他了。”
诸葛远微微颔首:“我也这么认为,但如今沂山劫难当头,门下除了庄掌门却是连个一品都没有,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扛的过去。”
何问叹了口气,断绝了把《纯阳剑仙序》送出去的想法。
“公子,我们还解碑吗?”红叶拉了拉他的衣袖。
“解不了的。”何问摇了摇头,他在碑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剑意,就算再理解碑文,又如何解碑?
李棠溪看向诸葛远,问道:“你不是有传承钥匙吗?”
诸葛远侧身,挡住外人目光,取出纯阳剑符:“你们看。”
三人望去,剑符依旧碧莹透彻,但那缕红光却消失无形。
“剑符没有反应,这座碑有问题,或者说,它的门被藏起来了。”诸葛远解释道。
李棠溪讶然:“那该当如何?”
“等。”
“等吧。”
何问和诸葛远同时回答。
“等谁?”
何问指了指碑前,“吕万象。”
李棠溪仍是不解。
“你不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和前面几座碑的气息很像吗?”何问无奈道。
“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像……”李棠溪略一沉思,惊讶道:“你是说,他学的本来就是纯阳剑法?”
“应该是了。”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就干等着?”
“吃饭。”
说完,何问拉上红叶,出了碑前禁制,向旁边的凉亭走去。
“我也去。”诸葛远潇洒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李棠溪摸了摸肚子,时间已经靠近申时,只用了晨餐的他确实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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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已经变小,飘飘悠悠地落下,很是轻柔。
风也安静了下来,亭子里虽然还是冷意十足,但古松为伴,朋友作陪,感觉而言却是好上许多。
“若是能来两壶酒,该有多好!”李棠溪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囊,遗憾地说道。
诸葛远撇嘴道:“你这酒鬼,想得倒是挺美!”
李棠溪表示不屑,“你根本不懂酒的乐趣!新友相知,旧友重逢,行侠仗义,醉意江湖,人间悲喜千万事,岂能无酒?”
“真服了你。”诸葛远从包裹里拿出几个番薯:“酒没有,下酒餐要不要?”
李棠溪咧嘴一笑,“要!当然要!”
诸葛远给何问和红叶也递上两个。
不得不说,番薯的味道要比干粮好上许多,李棠溪捏过一个,去皮后咬上一口,清脆甘甜,好生惬意。
然而,当他抬头时,正巧看到何问手中软软的番薯,不禁瞪大双眼:“何兄,你的番薯,怎么是热的?”
“不然呢?你不知道吗,大寒天的,吃冷的不好。”
何问挑了挑眉,眼带笑意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