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问指着自己问道。
林朔月点点头。
“你确定？”何问的语气带着几分怀疑。
他之前便考虑过这个问题。
如果赤鬼的目标是他，在他前往清河城的路上动手岂不是更好？加上林朔月在旁协助，就算他再拼命，也不可能活着到达清河。
怎么看都很没有道理。
“我不是说了‘似乎’？”林朔月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何问。
何问无奈，改口道：“你有几分确定？”
林朔月想了下，说道：“七八分。”
诸葛远略一思索，看着他问道：“你是看过这个任务对应的卷宗？”
夜幕中，每个任务都会记录在一个单独的卷宗上，如果那上面的目标是何问，自然就有了解释。
听到这话，林朔月有些惊讶，“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
“说过什么？”何问与诸葛远更是惊讶。
“没有卷宗啊！”林朔月喝了口茶，心想这两人的记性好生差劲。
“什么？！”
“没有卷宗？！”
何问与诸葛远同时惊道。
“前几天你们不是收到了我的信？”林朔月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不解，“你们不是没打开看吧？”
何问一头黑线，从怀中取出那张纸来。
从初一那天，他便一直把这份“卷宗”带在身上，想着便是遇到林朔月问个清楚。
他把卷着的纸摊开，啪的一声拍到桌上。
纸上写满了“卷宗”两字，虽说字体歪歪扭扭的，但看起来还算工整，可以想象写信人在写这份信时，确实是用了心思。
何问看着林朔月的眼睛，质问道：“你说这是封信？”
林朔月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是信，有问题？”
“你家的信长这样？”何问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问夜幕？夜幕的信都是暗语，写给你你也看不懂。”
林朔月说得更加理直气壮，同时也更加觉得何问像是一个傻子。他又想到何问有病在身，于是看向何问的目光不由的有些怜悯，心道可惜了这么好的武学天赋。
何问有些奇怪，这怜悯的眼神又是几个意思？
见两人颇有吵起来的趋势，诸葛远出声止住，叹道：“没有卷宗你完全可以直接写出来，写成这样让人怎么看得懂？”
林朔月想了下说道；“如果我们执行任务失败了，不会怪目标太强，只会怪自己太弱。”
他的意思很清楚。
看不懂，不能怪他的信太难理解，只能说明两人的理解能力太差。
“这哪跟哪？”诸葛远皱眉，暗骂这是什么鬼逻辑？
如果不是打不过，他现在就想把林朔月打上一顿。
好在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指着何问，惑道：“没有卷宗，你怎么知道赤……你三师父的目标是他？还七八分确定？”
“我猜的。”林朔月淡淡道。
“猜的？”诸葛远愕然。
林朔月翻了白眼，没有回答，心道说过的话总要再重复问上一遍，这俩人是耳朵不好使还是怎么回事？
诸葛远与何问对视一眼。
尽管林朔月是猜的，但二人并没有因此便觉得这是错的。
相反，对他们这类人来说，如果两个人很是熟悉，根据对方的动作，猜出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什么难事。
“没道理。”
何问把心中的不解问了出来，“如果她的目标是我，我应该走不到清河才对。”
林朔月依然没有回答。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虽然他隐约间察觉到了三师父的目标，但他并不知道三师父这么做的理由。
他与何问持一样的看法。
如果三师父真的想杀死何问，在路上动手岂不是更好？
嗒嗒嗒。
诸葛远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微眯着眼，看着眼前杯中飘着的几小片茶叶，心里将近日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联系起来。
“我似乎明白了。”诸葛远看着何问，轻声开口，“虽然我猜不到她的目标为什么是你，但我应该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在清河了。”
何问等待后文。
林朔月也望向诸葛远。
诸葛远说道：“借刀杀人。”
何问微怔，反应过来，叹道：“看来她和咱们一样，也不知道暗卫的存在。”
“什么意思？”林朔月却是不解。
“如果除夕夜暗卫没有出现，你觉得你三师父能杀掉他不？”诸葛没有直接解释。
“当然可以。”林朔月理所当然地说道，“他有病。”
何问无可反驳，只是揍林朔月的心更重了一些。
见何问吃瘪，诸葛远笑道：“就是这样了，如果何问在除夕夜死去，吴家和芈家再如何辩解都不会有任何用处，因为他们两家确实阻止了何管事前去救援。”
“然后呢？”林朔月道。
诸葛远继续解释道：“然后，所有人都会认为是吴家和芈家请你三师父杀的人，杀死何家嫡子与青山掌门的罪名便会由他们两家承担。何家与青山、江湖里的道家门派、还有世间无数道门信徒也会把矛头对准两家，而夜幕最多受些牵连，避一避风头就会过去。”
林朔月默然。
他想到首领说过的话，青山不会允许何问折在老一代人手中。
诸葛远耸了耸肩，“可惜，吴家和芈家更高一筹，虽然他们事前并不知道联系他们的人是你三师父，但他们很确定何家在清河城里有后手，外人都只是替他们试探何家的后手罢了。”
林朔月并不这么认为，平静道：“他们现在很惨。”
“确实有些惨。”诸葛远心生感慨。
毕竟，在何庸威胁吴家和芈家的那份卷宗上，怎么散播消息，怎么煽动民众，怎么借着民心打压吴家和芈家的家势……何庸计划的几乎可以说是完美，连天机阁都自愧不如。
当然，夜幕实施的也几近完美。
可让诸葛远不解的是，现在夜幕在清河城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赤鬼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难道她还真能让清河三家直接开战？
借刀杀人，也得看刀愿不愿意。
林朔月并不好奇这个问题，他看着何问，又一次说道：“你离开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