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缕金光,何问愣了一下,疑惑道:“前辈,您也会灵犀禁?”
“当然。”法显敲了敲躺椅,出言解释道:“我师父去的早,法素入门又晚,没跟师父学到什么东西,一身本事全是我教出来的。”
何问心下了然。
难怪这对师兄弟有些相像。
法显下巴微扬,打趣道:“怎么样,是不是突然间特别崇拜我?”
何问这次学明白了,“前辈哪里话,我一直都很崇拜你的。”
话虽如此,他心里仍有一丝疑惑,依据青山记载,修习通天禁有个前提,必须先沟通过天地。这个前提太难,以至于这么多年,除了最初的几个佛门前辈,从未有人学成通天禁。
那,灵犀禁又是谁人创造出来的呢?
一念及此,何问看向法显的目光里多了些好奇,求证道:“前辈,灵犀禁,是您自创的吗?”
法显满意地点点头,“还算聪慧。”
何问深呼吸一口气,对法显的认识更清晰几分。
在世佛陀,无双榜首……
无论多大的赞誉都不及通天禁带来的震撼。
几百年前,道儒法佛四家先辈们共同联合才得以与天地沟通。其后,便只剩纯阳剑仙有过这种经历,就算剑斩仙缘的谢周,都没能走到那一步。
法显是当世第一。
也是当世唯一。
看到两人的表情,法显很是受用,嘴角微微翘起,想了一会儿,还是提点了两句,“沟通天地,听起来大不容易,可实际上,如果借助密法,世间至少有十来个人,都是能够做到的。就是这代价太大,他们不愿意承受或者承受不起罢了。”
何问轻声问道:“前辈为什么愿意承受呢?”
法显似笑非笑道:“我可没说自己借助密法。”
何问安静了一会儿,转而问道:“前辈的意思,是让我学灵犀禁吗?”
法显笑眯眯道:“你想学吗?”
何问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握起拳来。
灵犀禁与江湖上各门各派的功法尽不相同,它走出了新的道路,一条不需要修行内力,却能直达仙境的道路。
对现在的自己来说,这条路再适合不过。
“想。”何问用力说道,期待之余还有些紧张。
法显摇了摇头,话锋一转道:“那你就想着吧。”
“啊?”何问又一次没跟上他的思路。
法显微笑说道:“你想学,我也没说要教啊。你看,你既不是兰若寺弟子,又跟佛门沾不到边,我为啥要把灵犀禁传授给你?”
何问一时语塞。
旁边的红叶也有些着急,正想要询问。
何问忽然反应过来,拉了拉红叶,看着法显恭敬道:“前辈先前说,个人有个人的修行法,既然法素大师学的是灵犀禁,敢问,我该学什么?”
法显会心一笑,“你该跟谁学,我已经说过咯。”
何问摸不着头脑,有说过吗?
他仔细回想了一遍两人的对话,依然没反应过来。
“真是比你师父还笨。”
法显笑骂一句,抬手指了指红叶,“刚才我是不是说,让你跟红叶学着点?”
红叶愣了下,“跟我学?”
她与何问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异口同声道:“心剑术。”
法显点了点头。
下一刻,不见他如何动作,红叶身边的溱洧剑突然颤动起来,但面对身前这个当世第一人,哪怕它再如何反抗,也只能顺从出鞘,绕石桌转上一圈,乖乖地悬停在半空。
法显赞叹道:“不愧是灵性最盛的武器,果然不错。”
随后,他把剑握在手中,饶有兴趣地打量一番,这才递给红叶,解释道:“讷,完整的心剑术就藏在这把剑里,等你破境一品后自会重现,到时候,让他跟着学就成。”
何问诧异道:“前辈,修习心剑术不需要调动内力吗?”
“有内力当然更好,没有内力也影响不大。但不可否认的是,对你来说,心剑术是最好最合适的选择。”法显温声道:“至于灵犀禁,只会浪费你的剑道天赋。”
何问恍然大悟。
“不过,还有一点。”法显作出转折。
“什么?”何问轻声道。
“你现在的状态,学不了心剑术。”
法显慢悠悠地说道:“心剑斋为啥费尽心思寻觅剑心天成的弟子?还不是心剑术有限制,除了剑心天成,谁都学不了。”
何问欲言又止,心道我也是剑心天成。
法显猜到他的想法,微笑道:“你的剑心早已经破碎,而且破碎得极为彻底,我敢保证,你这么多年来,绝对没有察觉到它的痕迹。”
这话不假。
如果不是父亲与师父的告知,何问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过剑心。
法显说道:“想当初,打碎你那剑心着实费了我不小气力,但毕竟是我打碎的,能给你留半分才是怪事。天底下,只有我一人可以做到,你师父都还差点。”
何问好生无奈,“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法显摆摆手,“你懂个半钱银子?”
何问明智地不与他辩驳,直接了当道:“前辈,我该怎么做?”
“静坐。”
“啥?”
“静坐。”法显懒洋洋地重复道。
何问听的云里雾里,正准备问个究竟。
不待开口,他蓦然觉得不大对劲。
红叶也察觉了出来。
周围很静。
山风和鸟语俱不可闻。
就连空气里的酒香都悄然间失去踪迹。
无尽的压力朝着亭子聚涌而来,宛若天地间的刑罚。
徐景的剑,林朔月的刀,引路人的言出法随,老管事的伪域……在这道威压面前,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小巫见了大巫,不可比拟。
紫气东来与溱洧剑骤然颤动,又骤然止住,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何问与红叶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法显。
两人想要询问,但别说出声,何问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红叶用尽全身力气,也只是握住了溱洧剑的剑柄,无论如何拔不出剑来。
紧接着,两人的视野中多出一个白点。
白点越来越亮,直到化为一轮刺目的烈阳,融化了视野里的一切事物,独留空白。
一片虚无。
不见、不听、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