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离开后，孩子们排好队，挨个去红叶那里领罚。
这群天才孩童，就算挨打，也一个个骄傲地咬紧牙关，既不哭也不叫，但从眼里噙满的泪水可以看出，红叶打得真的很疼，比柳玉打得更疼。
“领罚完去后院找姨娘药疗。”
丁褒走了过来，对他们交待道。
满身伤痕的小黑姑娘不着急去，跑到何问面前，很开心地行礼道：“谢谢先生。”
智静跟着过来，鼓起嘴巴，很不开心地说道：“师兄，你不帮我说话。”
“在这里，要喊我先生。”
何问伸手摸摸他的光头，正色道：“对同窗对朋友，切磋打架可以，但出手间要有分寸，智静今天做的，的确过于出格了。”
“对呀，谁让你用功法的，我都吓一跳呢！”小黑姑娘幸灾乐祸道，眼底带着羡慕，她也想和智静一样，学习好多好多厉害的功法。
“我知道错了。”智静小声道。
“下次注意就行。”
何问安慰一句，又觉得哪里不对，笑着改口道：“以后乖一点，不要再打架了，要有高僧的样子，要像你师父说的那样，体现出兰若寺的风范。”
智静使劲摇摇头，人小鬼大道：“才不是呢！师父说，别人敬重我，才能体现出兰若寺的风范，在学堂里，只有胜过他们，他们才会敬重我哩！就跟楠楠姐一样！”
他说的楠楠姐便是小黑姑娘。
她叫刘姜楠。
小姑娘颇为得意，学着大人家把手一挥，眯起眼睛，骄傲道：“一群小破孩子，哪是本姑娘的对手，我让他们一只手，他们都打不过我的。”
这一挥手便扯到了伤痕，痛的她龇牙咧嘴。
何问扶额，打趣道：“你才多大一点，就说别人小破孩子。”
小姑娘哼哼道：“先生说，有志不在年高，能力决定高度，我见的多，他们自然就是小破孩子。”
何问好奇道：“那你都见过什么？”
小姑娘左右瞧瞧，又把智静推到一边。
智静不满道：“我还不乐意听呢！”
何问蹲下身子。
小姑娘凑到他耳边，放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先生，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哦，我穿越千里荒漠，在荒域待了好一阵呢！那边好乱，人也特别坏的。”
何问笑了笑，不以为意。
就算两边偶有来往，但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谁会带着这么一个小姑娘呢？
何问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刚刚修炼出的心力运转，帮她减轻一些疼痛，笑道：“去后院吧，找姨娘清洗一下，涂点伤药。”
小姑娘乖巧点头，扭头对智静喊道：“小和尚，走啦！”
二人一溜烟，向后院小跑过去。
何问看着他们的背影，怔怔地有些出神。
——————
“公子。”
红叶惩处结束，走到了何问身边道：“想什么呢？”
何问说道：“那个叫刘姜楠的丫头不错。”
红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浅笑道：“道心天成，潜质与心性都算上佳，也难怪智静提到她的时候，语气真诚佩服。”
何问想了想说道：“我想把她带回青山。”
带回青山？刘姜楠是道心天成，青山最适合教导她的，除了谢周便只剩下何问。
红叶微怔，诧异道：“公子想收徒？”
何问点点头：“她很合适。”
红叶并不否认这点，只是有些担心。
何问揉揉她的脑袋，笑着说道：“当师父的，也就是起个引领作用，不会花费太多时间，就当是练心的一环。兰若寺都开始准备了，青山也得做点准备不是？”
红叶白了他一眼。
她拜师柳玉，柳玉只需要把心剑斋的传承还有整理好的心得给她，偶尔解答一两个问题，自然不费时间，但小姑娘就不一样了，没有基础，所有的一切都得从头学起，就像兰若寺培养智静，着实费了许多功夫。
她问道：“公子决定了吗？”
何问说道：“有这个心思，再看几天。”
红叶撇撇嘴，别过头去，轻叹一声道：“那公子先收徒，等我破境后，就让我带着吧。”
何问抿嘴一笑道：“也好也好。”
红叶最懂他。
——————
洱海的金月亮升了又落，渐渐从月牙变成了圆盘。
春意濡染大地，桃花嫣然盛放。
圣贤学院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醉人心脾。
一晃眼十几天时间过去，何问对小姑娘越来越满意，收徒的心思也越来越浓。
这天早课前，他找上柳玉，把来意前后说明了一番。
柳玉放下手里的书卷，语气不冷不淡道：“我只是给他们开蒙，至于以后的道路，还是交由孩子们自己去选，你想收徒，该问的不是我。”
何问欠身一礼道：“谢过先生。”
这些天，他已经接受了柳玉很不喜欢自己的事实，对此也深感无奈，总不能和红叶划清界限吧？至于其它，除非五年内成功入仙，否则，怕是扭转不了自己在柳玉心里的看法。
“还不走？”柳玉瞥了他一眼。
“额……”何问挠挠头道：“我想要一下楠楠的入学手记。”
这也是许多门派和学堂的规矩，如果不了解入门人的过往来历，难免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没有。”柳玉淡淡地说道。
“啊？”何问一时错愕，心道自己哪里又惹前辈不满了吗？
“法显亲自挑选的孩子，还要什么手记？”柳玉解释了一句。
何问喔了一声。
他倒不是担心刘姜楠有问题，这点分辨能力他还是有的，他只是想了解一下小姑娘的过往，方便收徒以及后续的教导事宜。
那就直接问小姑娘吧。
何问在心里做出决定，恭谨地执上一礼，徐徐退去。在柳玉面前，除了刚来学院的第一天，他的礼仪姿态一直无可挑剔。
早课后。
何问把刘姜楠留了下来。
两人对坐在学堂前的石桌旁，边上挨着一小片粉嘟嘟的桃花林。
何问想到小姑娘提到过的荒域旅程，便拿来用作切入点，温声说道：“楠楠，能给先生讲一讲，你什么时候去的荒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