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我收集的。”法显摇摇头。
“那是？”何问不解。
“这些禁术，和当世流传的绝大多数禁术，都始于同一次尝试。”法显笑眯眯道。
何问与红叶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法显说的，是道儒法佛四家联合，以人的精神力沟通天地，意图指点乾坤的那次尝试。虽然后来失败了，但那些亲身接触过天地伟力的先辈们，依然藉此创出了许多武学。
“书里这十六种禁术，是其中最危险的一类。”法显接着说道。
“为何我在青山，从没听过这本书呢？”何问说道。
“师父这边也没有。”红叶补充道。
“青山肯定是有的，如果你能像圣贤城那几个书呆子一样，把藏书楼的书看完，自然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法显瞥他一眼，嫌弃道：“不过，玉柳先生和那几个书呆子，怕是没看过这本书。”
“啊？”
“因为圣贤城没有这本书。”法显理所当然道。
“没道理啊。”两人好生奇怪，如果说世间有两本相同的书，那么其中一本必然在圣贤城，这在世人心里，是根深蒂固的思想。
“不奇怪，书生们太古板，最重信义。”法显说道。
两人更是不解。
“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法显端起茶杯，看着眼前蔚蓝色的洱海，慢悠悠地说道：“三百二十三年前，朝堂上设有一监天司，主职是以天象预测吉凶，里面都是些精通天象和术法的高人。其后某天，监天司里传出一个流言，妖星夜夜闪烁，象征着国有重难，三年内必定山河破碎民不聊生。”
“恰逢那年灾难不断，干旱、洪水、地动……于是这条流言显得越发真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监天司牵头，以道门纯阳派为首，联合道儒法佛四家，九十九位一品境强者联合开天，想要调用天地之力，抹去人间的灾难。”
“在无数记载里，这次尝试都是以失败告终。”
“但其实不然，先辈们并没有失败，他们确实调动了难以想象的天地神力，抹去了肆虐人间的众多天灾，甚至借助了秘法更改天象，确保今后百年的风调雨顺。”
法显说道：“监天司一时间风光无限，‘人定胜天’的思想也流传甚广。”
听到这与记载完全不同的说法，何问下意识里压低声音，问道：“后来呢？”
“后来好景不长，由人定下的天象仅仅持续了几个月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比以往更加严重的灾难，而且这次不只是天灾，还有人祸。”法显说道。
“参与沟通天地的那九十九位先辈，各自创出了新的功法，被当时的人称为邪术。这些邪术，只用了半个月就颠覆了整个修行界，门派争斗加上各地不断的天灾，彻底让天下乱了起来。”
“监天司作为罪魁祸首，一众从属入世救人，几乎尽数殒命。”法显道。
“那……乱象是怎么压下来的？”红叶咽了口唾沫，颤声问道。
“刚才我提过，沟通天地虽是以监天司牵头，但为首的却是纯阳派。那一代的纯阳掌门在其中获得了最大好处，达到了等同我与谢周的伪仙境，迫于外界和内心的双重压力，他不得已卸去了纯阳掌门的位置，与监天司一同踏入了救世旅程，准备以一己之力，收回世间所有邪术。”法显说道。
“他成功了吗？”红叶问道。
“没有，伪仙境虽强，但想要压下动乱的江湖却也太过艰难。”法显淡然道：“后来，他还联合了十几位同道者，包括青山掌门和少林方丈在内。他们一行人在世间行走了十年，才勉强收回了半数邪术。”
“就在他快要死去的时候，遇见了一位很有天赋的青年。于是，他把毕生所学尽数传授，巧合的是，这名青年刚好是他的师侄，只是由于青年是在他卸任掌门后才拜入纯阳，且他这十年内从未归山，因而这对师伯师侄并不相识。”法显喝了一口茶，说道：“对了，他的名字你们也知道，火龙真人。”
“事实证明，火龙真人的眼光不错，那名叫吕岩的青年，只用了五年就列位无双榜首。与此同时，吕岩认识了一位姓李的皇子，两人结伴，行走各地赈灾平乱，不知该说是能力还是运气，两人只用了七年，就结束了长达二十三年的乱世。”
“同年，那名皇子即皇帝位，也就是仁宗皇帝，其佩剑由吕岩起名‘定山河’。又过三年，吕岩成就纯阳剑仙，收回了世间所有邪术。”
“除了一部分类似于‘言出法随’的术法，其余的，在无数门派的见证下，被吕岩尽数销毁。但似于青山、少林和不良人这种大派，尽管表面遵从，依然藏有邪术的痕迹，毕竟这些术法虽说邪异，但不可否认，确实能从中参悟到许多正经功法。碍于这些门派名誉极高，吕岩也没有过于追究。还有个别邪术流传太广，比如荒域的化血术，也没办法追究。”
“这本书，就是我从少林摘录。”
“圣贤城没有记载，是因为那一代的城主与吕岩是至交好友，自然不屑于藏私，以书生们的气概，也羞耻于保留邪术。”
“好在乱象压了下去。”
“乱象过后，为防有人生出异心，仁宗陛下和纯阳剑仙联合把这段故事瞒了下去，天机阁也迫于压力，修改了阁里的记载，所以后人只知道有过一段沉重的历史却不知具体为何。”法显说道。
“前辈，您是如何知道的呢？”何问轻声问道。
“因为那一代的兰若寺方丈，和我一样不正经。”法显眯起眼睛笑道：“他偷偷地把这段历史记了下来，用秘术藏在了观音山里，我达到伪仙境后，就给找了出来。”
“额……”何问一时语塞。
法显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在那段时间里，天灾不断，争斗不止，前后不过二十六年，世间人口九万万，就锐减到不足万万之数，若不是有纯阳剑仙和仁宗陛下，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