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的那道红光飞入殿内，乖巧地落在吕万象手中。
烈焰莲花片片舒展，似乎在为它的到来欢呼。
破碎的净南殿里一片安静。
人们看着这把通身火红、甚至有些丑陋的长剑震惊不语。
诚然，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把剑，但在此之前，不止是他们，世间绝大多数人都见过这把剑的图册，因为它画在奇兵谱的第一位。
它是仙剑纯阳。
仙剑出鞘，凡剑自然臣服。
众人紧紧握住轻微颤抖的佩剑，心里想起了同一个门派。
青山。
几个月前，就有小道消息流传，说谢周所用的，是一把染成白色的桃木剑，并非所谓的仙剑纯阳，也是从那时起，便有人猜测，或许仙剑纯阳从未离开沂山。
今天终于证实。
但人们依然难以相信，纯阳剑不仅是奇兵第一，它还是世间唯一的仙剑，怎能说放弃就放弃？
“青山真气魄。”
阮修筠终于明白了过来，吕万象不是不攻击，而是在蓄势。
吕万象根本没有把他看作对手，一直准备的都是破阵。
而太岳山上强者如云，一旦没有了月黑风高的遮掩，道门强者和那些前来观礼的江湖名宿，不出片刻就会觉察到净南殿的动静。
阮修筠叹了口气，转头望向薛集和赤鬼，说道：“该走了。”
“也差不多了。”赤鬼点点头。
“道门啊。”薛集看着血淋淋的道殿，感慨一句，便准备离开。
“拦住他们！”满身伤痕的郭仲绍怒喝一声，家传法剑如风般割向了薛集的咽喉。
“郭师弟真是无趣。”薛集拨开飞剑，看着可以说是强弩之末的郭仲绍，微笑道：“你今天的运气不错，但下次见面，你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完，他脚尖轻点，持剑跃上道殿顶部，整个人飘然远离。
赤鬼紧随其后。
“为什么不拦？”郭仲绍恼火地看向吕万象。
吕万象抬手指了指阮修筠。
郭仲绍愣了下，默然不语。
他看到这位没有选择逃离的青城山长老，正举剑对着身边的年轻弟子们。只要吕万象离开，不管能不能拦到赤鬼和薛集，都会有许多人跟着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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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血腥味更浓。
没有赤鬼和薛集的参与，那些二品境的杀手们很快变成了尸体。
他们是自杀。
甚至不等郭仲绍喊出留活口的话来，不给旁人反应的机会，他们就反手把剑刺向了自己的心脏，神色平静如常，就像斩断一根漂浮的水草。
离得近的，还能听到他们临死前的念词。
“魂魄不朽，回归佛国。”
作为道门弟子，心心念着的不是三清道祖，反而成了佛门的信徒，实在是令人发笑。
但没有人笑的出来。
越是这样，越能证明那位魔佛的可怕。
吕万象斜提仙剑，看着阮修筠的眼睛，冷声道：“阮长老，拿自己和无辜弟子的性命，去为夜幕的杀手殿后，何必呢？怎么，你也想去佛国？”
阮修筠沉默片刻，反问道：“事已至此，吕掌门问这些又是何必呢？”
吕万象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
剑出藏情。
吕万象能感觉出阮修筠剑锋里的纠结和愤恨，甚至还带有一丝对死去弟子们的歉意。既然如此，为何他会归于夜幕呢？吕万象不能理解。
“心声只有自己说了才算。”阮修筠说道。
“那你自己觉得呢？”吕万象问道。
阮修筠没有回答，剑尖转向了吕万象。
吕万象叹了口气，提剑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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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结束得很快。
阮修筠仰面躺倒，成了死在仙剑下的首位一品境高人。
咚的一声轻响。
一件包裹在布片里的东西从他怀里磕碰出来。
吕万象弯腰捡起，打开布片，才发现是枚碎掉一半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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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数道剑光照亮夜色，落在净南殿前。
吕万象不想参与也不想看见道门各派的争执，简单解释了几句，又和白玉玄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净南殿，沿着石道下山，慢悠悠地向住处走去。
深夜的凉风吹去了最后的燥热。
走路确实很慢，御剑几息的距离，吕万象手里把玩着玉佩，心里思索着许多事情，用了足足一刻，才来到连接两座山的索桥。
索桥下是缓缓流淌的山泉。
点点繁星落入其中和泉水为伴。
仿若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