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诸葛远的声音，天机阁楼里的其他人很快反应了过来，跟着少阁主把头探出窗外，大声重复道：
“天降祥瑞，偌我大和！”
声音一层层传播，越多越多的人举起手中的蟠桃，跟着喊了起来。
“原来是天降祥瑞！”
“壮哉大和万万年！”
“天降祥瑞，偌我大和！”
“大和城百世不衰！”
喊声传到城头，将士们心神激荡，面对敌军最后的压力也消失无影。
云层上的法素很是满意这种结果，对人们看向他的崇拜而热切的眼神更是满意。
在他下方，一众道门高人却有些发愣。
白玉玄看向前方姿态庄重的辛词，微微皱眉说道：“辛掌门。”
辛词明白他想说什么。
借助青山掌门的身份，辛词请这些人过来卜算的时候，只是告诉他们带上传承宝物，尽可能的使用华丽的术法，却没有告诉他们可能会出现的意外情况。
当然，就连辛词自己，现在也处在有些懵懵的状态。
让他们诧异的不是桃花雨和蟠桃。
以这些人的境界实力，虽说一时猜不透法素是如何做到的，但他们很清楚，不管是桃花雨还是蟠桃都是法素的手段，绝不可能是所谓的天降祥瑞。
就算真有天降祥瑞，也得到卜算结束。
而他们的术式才刚刚展开，得出结果最少还需要半个时辰。
法素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强行插足到这场卜算中，那几句话中不知蕴含了什么奇怪的力量，直接破坏了整场卜算，几个境界稍低一些的道门前辈甚至受到反噬，气息都有些不稳。
“是我的错。”
辛词沉默片刻后说道。
他和诸葛远一样满腹牢骚，但既然答应了法素，便不能在这时候拆法素的台。
辛词把错误归在了自己身上。
“这是我答应他的，事前忘记了与诸位说明，是我的过失。”
听到这话，白玉玄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叹口气说道：“桃花与蟠桃从天而降，姑且当作祥瑞之兆吧，或许对大和城的百姓来说，这是最合适的结果。”
辛词说道：“多谢白掌门理解。”
白玉玄摆了摆手。
旁边一位青城长老说道：“术式被破，我们现在就干站着吗？”
辛词双手负背，听了会儿周围诸葛远带起来的口号声，又看了看云层上的法素，正准备说再等等看。
法素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不用，各位就散了吧。”
众人闻言便准备退去。
法素想了想，一抖衣袖，天空中落下一层薄薄的云雾围在众人身边，补充道：“烦请各位不要直接离开，如果可以的话，也像术式一样，尽可能的华丽一些。”
说完，他看向了辛词。
辛词明白法素的意思，好生无奈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他对着天空招了招手，河图洛书，两样被青山温养多年的术数至宝飞回他的身边，辛词整个人被星光笼罩，看起来就像真正的星辰。
当星光散去的时候，辛词的身影已经从高台上消失。
一众道门高人们面面相觑。
退场都要求华丽？
这……
未免太为难了些。
不是谁都有青山掌门的身份，不是哪个门派都像青山一样拥有至宝。
他们可没办法营造出辛词退场时的绚丽场景，不过既然法素这样说了，辛词也先这样做了，便等于把他们架到了梯子上，若是不整点华丽的退场，还真是显得有些掉价了。
“诸位随我来吧。”
白玉玄叹了口气，北松亭的太乙玄册波光流转，遮挡住身边几人的身影。
正一派的几个长老随后一同离去。
青城山自有星命盘。
当道门众人散去，法素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高台上，佛光流转间，一个白衣圣僧的影子隐隐出现在他的背后。
下一刻。
兰若寺其余十位高僧落到法素身边，不论辈分，不论境界，纷纷对着法素跪拜下来。
……
……
“这又是在做什么……”
诸葛远神色诧异，越发看不明白法素的一系列操作，不确定道：“难道在造势？”
何问这一次没有反驳。
真的很像造势。
先是让道门高人尽出，各自用术式营造出最华丽的景象。
接着是法素的出现。
我说：阵开。
我说：星坠。
这两句话确实足够震撼人心。
看起来也很像是言出法随。
问题在于，这并非言出法随，只是灵犀禁的强行介入，加上法素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才表现得高深罢了。
强行介入道门卜算、灵犀禁中断术式、制造出桃花雨与蟠桃的盛景、几句话挥退道门众人，法素的一系列操作，岂不就是利用了道门所有的高人为自己造势？
碍于当前局势，道门不方便说些什么，等缓和下来，法素必然要给出解释，还要为这次的事情付出代价。
道门众人离开后，最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其余兰若高僧的跪拜。
要知道，虽说兰若寺外门弟子众多，但内门一共就十三个弟子，除了智静小和尚，其余十二人无一不是德高望重的高僧。
其中法显当然是地位最高的那个，排在法显后面的不是法素，而是那两个上了年纪的讲经和尚、戒律和尚，法素与其余几个僧人的地位也是相差仿佛。
此时此刻，包括几个长辈在内，兰若高僧们尽数朝着法素跪拜。
法素也接受了他们的跪拜。
按理说这是极为失礼的举动，但高僧们跪拜得理所当然，法素也表现得理所当然。
这又是为何？
诸葛远想不明白的事情，其他人更难想得明白。
好在百姓们不需要明白。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拜见圣僧！”
“拜见圣僧。”
“弟子拜见圣僧。”
大街小巷中，无数人跟着兰若寺的高僧们跪了下来。
何问同样不清楚法素到底想做什么，犹豫片刻，躬身行了一礼。
然后他楞住了。
随着他的行礼，他与法素之间忽然多出了一条看不见的线条，一缕细微到难以察觉的力量从他体内离开，沿着这条无形的线条朝法素汇集了过去。
旁边诸葛远注意到他的神情，怔了怔，跟着躬身行礼。
……
……
城外。
诸葛远猜的没错，莎循国的老国主成了大军新的指挥者。
攻城本定在明天。
可当看到天空中的盛景，听着远处传来的口号与呼喊，老国主笑了起来，轻声说道：“天降祥瑞吗？”
“那便送你们个祥瑞。”
老国主站了起来。
号角的声音响彻全军。
“出发，拿下大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