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寺。
吕家主和一个僧人对坐着。
吕家主没有提儿子的事情,担忧说道:“大师,镇北城的人来了,这会不会……”
僧人竖起右手,温和说道:“来的人是谁?”
吕家主说道:“李横,一个偏将,京城人,三年前大战时,他是镇北王李修的亲卫。”
僧人笑了笑,说道:“除非镇北王亲自过来,其他人大可放心。”
吕家主点点头,接着说道:“吴家也派人过来了。”
“哪个吴家?”僧人疑惑道,需要关注的对象中,他不记得有什么吴家。
“清河吴家。”吕家主说道。
僧人这才明白原来是豪商上的吴家,随意说道:“乐县算是附近的贸易点,既是商贾世家,来就来了,除了何家外,其他商贾世家,下次不必禀报。”
吕家主说道:“大师,并非如此,我怀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僧人看了他一眼。
吕家主继续说道:“他们今早上过来,晚上便断了我儿子的腿,这还不止,我儿子和杨副帅的三儿子被他们打伤带走,其中,杨副帅的儿子是三品境。”
僧人提起了精神,当然不是担心被带走的两个纨绔,而是产生了怀疑。
一个是当前乐县最大世家的儿子,一个是副帅的儿子,带走这两人,很明显是为了打探消息。
好在他们事前做足了准备,别说三品境,就算是二品境的人都不知内情,即使是一品境界,除非心智坚定,否则也会下意识地将事实遗漏。
“先不管他们。”僧人认真交待道:“你也不能轻举妄动。”
“是。”吕家主点头,犹豫片刻后,问道:“那我需要隐忍多久?”
僧人说道:“五天。”
吕家主松了口气,向僧人认真行了一个佛礼,带上兜帽走了出去。
途中经过已经没有人气的不良人据点。
吕家主停下脚步,满脸嘲讽。
“魏朝啊,我早就告诉你,别查我的事,你不听,反而还向上通报,现在又怪得了谁呢?”
吕家主笑着自语道:“不过也得谢谢你,提供了这么多的气血,否则不知道还得等上多久。”
夜路空空,无人回话。
……
……
另一边。
林朔月和郭大绍出了租住的院子,直奔吕剂说的那座跃马寺。
跃马寺建在半山腰上,不算高,但若是普通人,最少也要两个时辰才能爬上来。
寺前挂着两个灯笼,在夜风里轻微晃动着。
郭大绍上前拍门。
很快,一个小和尚探出头来,揉着没睡醒的眼睛,看了看门外的两人,强打精神,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阿弥陀佛,不知两位施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郭大绍认真还礼,到了这时候,他当然不会再以吴绍的身份自居,而是取出准备好的另一张令牌,说道:“凉州不良人,奉旨查案,有事需要询问,还请小师父开门。”
这时候的他,语气强硬,拿出了一部尚书的做派。
加上冷酷的林朔月,两人就像不良人中最精锐的铁血组合。
人们对这种不良人有天生的恐惧,眼前的小沙弥也不例外,不由打了个战栗,赶紧开门。
“我这就通知住持。”小沙弥说道,往寺里跑去。
“等等!”
郭大绍喊住他,笑问道:“听说乐县吕家的家主经常在寺里来往,小师父可知道他是来拜访哪位师父?”
小沙弥摇头。
郭大绍并不为难他,摆摆手道:“那你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等小和尚离开,郭大绍说道:“这寺里情况如何?”
林朔月说道:“只有一个二品,而且气息虚浮,应该便是住持了。”
郭大绍微微颔首,说道:“看看再说。”
约莫小半刻钟,双鬓泛白的老住持领着小和尚走了过来,行礼过后,客客气气地问道:“两位施主,深夜来访本寺,不知要查什么案子?”
“乐县吕家。”郭大绍言简意赅。
住持说道:“施主请随我来。”
老和尚领着郭大绍和林朔月向里面走去,边走边说道:“从十几年前,吕家主便开始在本寺读禅,这些年间也为本寺捐赠了很多香火,他追随的是贫僧的师弟,法号度嗔。”
老和尚顿了顿,担忧问道:“敢问两位大人,是吕家主过错,还是度嗔犯了戒律?”
“案情未定,现在说谁对谁错还早了些。”郭大绍平静说道。
老和尚识趣地不再多问。
没一会儿几人便到了度嗔的住处。
老和尚上前敲门。
门窗黑洞洞的,无人回应。
“师弟!”老和尚皱了皱眉,喊着度嗔的法号继续敲门。
“别敲了,里面没人。”
林朔月冷声说道,领域境的感知下,屋内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的气息。
老和尚心一沉,赶紧为师弟开脱道:“度嗔师弟午后还在寺内,此时不在,或许是应人所求,下山为人解惑去了,还请两位大人稍住一晚,明日……”
郭大绍不等老和尚说完,抬脚踹在了门上,“啪”的一声门栓断裂,当先破门而入。
老和尚不敢言语,唯唯诺诺地跟着走了进去。
僧人的住房里设施简单整齐,一切都保持着原样,没有破坏的痕迹。
“这有两张蒲团。”
郭大绍低头,看了看两张蒲团摆放的位置,又弯腰看着桌上的蜡烛,捏了捏烛线,上面的蜡油还有轻微的温度,确认说道:“两刻钟前,他在这见了一个人。”
“难道他提前知道我们要来?”郭大绍皱眉自语道。
林朔月说道:“路上没有哨子。”
别的不说,这点自信林朔月还是有的,他确认没有人在暗中观察他们。
郭大绍摇了摇头,也想不通为何度嗔会突然离开,就像提前在躲他们一样。
他看向老和尚问道:“这个度嗔是什么出身?”
不良人办案一般是讲道理的,但遇到紧急情况却也很难说话,老和尚知道摊上事了,不敢得罪不良人,更不敢拉着跃马寺一起,被安上一个阻碍不良人办案的罪名。
听到询问,赶紧如实回答道:“回大人,度嗔是打小进来的,他是个孤儿,先师把他从山下捡回来的时候,他都还不记事的,如今算下来,在寺里三十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