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天睡觉,你什么情况?”
半路上,何问不解说道。
法素无奈摊手:“我是如今寺里的讲经首座,你说呢?”
何问直接就明白了。
一般来说,作为兰若寺的讲经首座,大部分时间都要待在藏经阁。
这已经够无趣了。
不仅如此,由于目前兰若寺人员缺乏的缘故,法素不但要守护藏经阁,还得担起另一个重任:
那便是给兰若寺新一代的外门弟子讲解疑难。八壹中文網
简单来说,教孩子。
对法素来说,不管是守在一个地方还是带孩子,都是极其讨厌的事情,他脑袋都要炸了。
好在他立了个规矩,每天只讲一个时辰,其余时间谁都不准烦他。
当然,这个规矩只会对小辈分的弟子使用;对于辈分高的老和尚们,法素是万万不敢招惹的,就连师兄在时,面对那些古板的老和尚都只能闷头听训,何况是他?
法素觉得这个规矩真是极好,空出了大量的闲余时间,还省了大量心神。
毕竟教人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当初教智静的时候,他就屡次生气,想要把智静逐出师门。
这次教其他孩子,他甚至有种解散兰若寺的冲动。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重复两遍三遍都听不明白;一个书上已经注释极为透彻的想法,竟然还需要解释?
他想不通寺里的小和尚为何这么笨,难道说笨的小和尚都在自家寺里?
好不容易有了交心人,法素一个劲的倾诉苦衷,说道:“带孩子烦死我了,不多睡会儿怎么行?”
何问说道:“那你当什么讲经首座?”
法素撇了撇嘴,说道:“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当住持?”
何问顺着说道:“是啊,为什么不当住持?”
兰若寺上任住持是法显,法显离开后,住持的位置一直空悬,小事都是智静和一众外门弟子打理,若是遇到大事,便由法素和几个外门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共同商议。
包括何问在内,很多人都希望法素接任新一任住持。
但法素不愿意。
何问很好奇这里面的原因。
法素只是摇了摇头,说道:“太麻烦了,你是不知道,当主持事情很多的。”
何问说道:“仅此而已?”
法素说道:“这还不够吗?”
何问摊了摊手,说道:“够是够了,但这应该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他往法素身上凑了凑,笑着说道:“跟我说说?反正其他人又听不到,放心,我嘴很严的。”
“去去去!”法素把他推开,想了想,还是说了实情。
“告诉你也没啥,我不当住持,主要是我觉得师兄还没死,指不定哪天他就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法素看着何问,说道:“谢先生不也过去了?可能到时候,他们会一起回来。”
何问沉默片刻,说道:“有道理。”
他们还是不可避免地提到了法显。
而关于法显,世人心中一直都有个疑问。
活佛是不是还活着?
朝廷、佛门、天机阁以及兰若寺对外的说法都是法显去了虚境,他日自会归来。
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却是为了天下稳定,多方联合给出的“谎言”。
对于这个说法,信与不信的人参半。
如果在大街上,随便拉出一个人问他法显是否还活着,答案必然是肯定。
可若是让人们扪心自问,估计九成的人都认为活佛已经圆寂。
“所以住持之位,还是得给前辈留着?”何问随意问道。
“不然呢?要是师兄回来,发现我抢了他的位置,那不得直接揍我?”法素理所应当地说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何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道:“前辈的俗家姓名到底叫啥?”
这是两年前,诸葛远和李棠溪找到他时,问过的一个问题。
朝廷和天机阁一起给法显立传,但满朝文武以及天机阁渠道,竟无一人知道法显的俗家姓名。
于是诸葛远在《活佛传》的末页,写下了“圣人无名”四个大字。
但法显咋可能真的没名字?
何问看着法素,索要这个问题的答案。
法素笑了起来,说道:“前段时间,就二月份的时候,诸葛远也写信问我师兄的俗家姓名,我告诉他了,但他不信,亲自来大和城一趟才信了我的话。”
何问更是好奇:“所以前辈到底叫什么?”
法素呵呵笑道:“就叫法显啊。”
“啊?”何问一脸懵。
看他这幅表情,法素笑得更是开心,说道:“其实师兄一直都没取法号,他本名就叫法显,只是恰好兰若寺这一代是‘法’字辈,久而久之,人们就以为法显是师兄的法号了。”
何问惊讶不已:“还有这种操作?”
法素伸手向下压了压,揭过法显的话题,问道:“话说你最近干嘛呢?”
何问说道:“当游医来着。”
法素也懵了,惊道:“看病的游医?”
何问点点头。
法素感慨道:“那你也是真闲。”
一代剑修魁首,竟跑去当游医,法素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两人正好走到法素的住处,何问示意他坐下,倒了杯茶水,说道:“倒不是闲,比这麻烦得多……”
他把原因与法素说了说,又用了很长时间,描述了这期间红叶的状态和轻微转变。
法素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沉默许久后才缓缓说道:“你师父说的没错,如果直接把事情告诉红叶,很可能起到反效果,还得靠红叶自己想起来。”
“我明白。”何问说道。
法素沉吟片刻,又确定了一遍道:“青山清河什么的都去过了?”
“都去过了。”
何问点点头,说道:“比较重要的地方,只剩下圣贤学院和埋骨战场那边。”
法素接着问道:“红叶真是一点都没想起来?”
何问摇了摇头,苦笑说道:“没有,反而越来越沉默,现在几乎不理我了。”
说到这里,何问话音一顿,重重地叹了口气,如实说道:
“可能过不了几天,红叶就会提出分路,到时候,我就只能暗中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