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
北境。
万里飞雪,冷风如刀。
草原上白皑皑一片,看不到丝毫多余的颜色。
漫过膝盖的雪原里,站着两个人影,各自厚重的裘衣上亦是被霜雪覆盖,仿佛与茫茫雪原融为了一体。
左侧的男人高大壮硕,背着一个木匣子,满身军伍气息,胡子拉碴的脸庞上透出一种豪放。
他的身材已经足够高大,但与站在他对面的人相比,却仍要差上许多。
那是一个如铁塔一般的男人,目测身高超过两米,体重最少也有三百斤,手腕比得上成年男子的大腿。
“你便是司徒行策?”铁塔一般的男人开口说道,声音浑厚苍劲,如若洪钟。
“废话。”
左侧的男人说道。
他复姓司徒,名行策。
一身转战三千里。
一剑曾当百万师。
在镇北城中,他便是这么一个征战劳苦而且功勋卓越之人。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北境地界,所有和军伍相关的人都听过他的名字,即便不认识,可当看到他背上剑匣的时候,也该认了出来。
铁塔般的男人说道:“听说你的剑在北境无敌。”
司徒行策道:“当然。”
“我不信。”铁塔般的男人摇头。
“不信的人有很多,敢来尝试的却没有几个。”司徒行策说道。
“所以我来了。”铁塔般的男人道。
“但你不是一个人来的。”司徒行策看了看男人后方,雪天一线上隐约有几个黑点。
铁塔般的男人略显愧疚,战书是他下的,司徒行策单人前来赴约,他却不得不带上几只蚂蚁过来。
“他们是首领指派,如果你死了,他们会替我弘扬名声。”
“那就可惜了。”司徒行策笑道:“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替你收尸。”
铁塔般的男人不觉得他狂妄,因为这个人有狂妄的资本,如果不狂妄也就不是司徒行策了。
他说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司徒行策摇头:“死人不必知晓。”
铁塔般的男人想了想,说道:“确实。”
无论是谁,今天两人必须要死上一个,名讳什么的也就没有必要。
铁塔般的男人不再废话,枪芒一闪,雪地上多出一道白痕,他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手持长枪刺向了司徒行策的胸口。
他身材如铁塔,但行动并不迟缓,反而异常敏捷,就像行走在山林间的猿猴。
司徒行策神情不变,面对比冰雪更为寒冷的长枪,轻轻吐出两个字:“清泉。”
背后剑匣自开,一道银白色的剑光跳动而出,立在他的身前。
铮的一声!
枪尖与剑刃碰撞到一起,恐怖的气浪肆虐而出,卷起千万层雪,露出了雪下干枯的草原。
清泉剑与长枪相比是那么的单薄小巧,但就像江水撞上了大坝,长枪再不能前进一步。
铁塔般的男人面色不变,身体纵跃而起,长枪被他当作棍棒砸了下来,呼啸间带起一道劲风。
这一招简简单单,堂堂正正,却是他此行最大的杀招。
不知有多少人被他用这一招直接砸死。
一力降十会、大力出奇迹、强力破万法……都说蛮力不可取,但当蛮力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几乎克制所有的武学手段,这是修行中人公认的事实。
事实上,这个铁塔般的男人本就是一个蛮力爱好者,他手中的枪也不是枪,而是陨铁棍。
枪尖只是他临时加上去的,用以迷惑司徒行策的认知。
兵不厌诈,他不觉得这样做是取巧什么的,因为两人要分的不是胜负,而是生死。
活下来的那个,就代表着绝对的正义。
现在看来他的方法很正确。
仅凭清泉是挡不住他这一棍的。
司徒行策判断失误,或者说太过拖大,分明背着个剑匣,却只御出了一把剑,眼下他根本来不及调用第二把,也是来不及躲开临到眼前的攻击。
事实如铁塔般的男人所料。
咚的一声闷响,清泉被砸入冰冻的土地中不知几丈!
司徒行策中门大开,即将死在这一铁棍之下。
可是他没能杀死司徒行策。
他的胸口很冷,剑的冰冷。
然后开始变热,血的温热。
他的心口多出了一把剑,剑刃从背后刺入,贯穿心脏口从胸前穿出。
铁塔般的男人从空中跌落,铁棍掉在旁边,怔怔地看着司徒行策。
“为什么……”铁塔般的男人心里有太多疑问。
分明只看到一把剑,第二把剑从何而来?
司徒行策没有替死人解释的想法,上前缓缓抽出自己的剑,抓了一把雪擦了擦剑身上的血迹。
“还跟老子耍心机!”他看着铁塔般的男人啐了一口。
这是他的第二把剑,滔天。
是的,他确实只从剑匣里取出了清泉这一把剑。
但为防万一,滔天剑根本就没有放在剑匣中,而是被他提前埋在了雪中。
司徒行策把清泉和滔天放回剑匣,朝着远处的几个黑点竖了个中指。
转身向镇北城走去。
他不担心剩下的几人来追。
除非这些人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