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燕云柳跑神太甚,将迎接帝后这事儿都给忘了,越昭然十分警惕的抬手飞速拽了拽燕云柳的衣袖,两人一道站起来,跟着众人缓缓下拜,非常虔诚的将头顶埋伏在地上,手掌交叠着触上冰凉地面,像是一下子就将人灌醒了一般——燕云柳因这突如其来的冰凉忍不住一个激灵,却又很快将身子继续往下埋了埋。“臣等恭迎陛下,娘娘圣驾;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跪伏在地的燕云柳已经尽可能缩小了自己的声音,却又使得身旁地越昭然声音显得分外的大,为此,今日一向占据上风的燕云柳非常可惜的在这一刻有一瞬间失势,而越昭然也非常敏锐的抓住机会,反身就给了燕云柳一个白眼。可是此刻的燕云柳根本没工夫管越昭然对着自己翻了多少个白眼,毕竟燕云柳此刻的首要任务是躲过皇帝的——注意!天知道她有多怕自己头发的这副样子被皇帝给看见,毕竟狩猎那会跟了皇帝那么久,她是很知道皇帝一张嘴有多么恨人的——大抵这就叫做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毕竟他的身份已经是被上天最最最最最为偏爱了,那他也不需要顾及什么别人的感想了不是?反正没人敢顶嘴!燕云柳深呼一口气,虽则伏身在地,却也能清楚的感觉到,皇帝和皇后一定已经十分气场全开的离开了自己的身前……“众爱卿,免礼,平身——”此话一出,众人便明白帝后终于用近乎残疾人的专属速度一点点‘挪’到了自己应当坐下的地方,殿下所有人皆从伏身的姿势转换了动作,在集体道谢的客气之中重新坐回了不算舒服的软垫。正在心中感恩皇帝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燕云柳万万没想到,快乐的时光竟然如此短暂……不对,这么说似乎有点太过不准确,应当是,快乐的时光竟然短暂如斯,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因为就在燕云柳坐下来的下一刻——皇帝就张嘴了。“小——燕卿…”皇帝的声音在呼唤燕云柳的名字的时候,显得那叫一个非常刻意,并且十分玩味的故意嚼硬了后面的几个字:“怎么今日,戴着帽子呀?”
……你这不就是明知故问了么?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燕云柳在心里不知将皇帝反反复复骂了多少个来回,张嘴却还是满脸堆笑,弯着眼睛讨好的站了起来,十分乖巧的朝着皇帝说道,“嗯…头冷。”
坐在燕云柳一旁的越昭然差点没忍住就要哈哈大笑起来,为了自己小命重要,越昭然十分果断的抬了手,直截了当就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虽然说大腿挺疼,但是好歹还是忍住了将要爆发的笑意,渐次十分顺利的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可是台下众人却也不乏嘿嘿偷笑者,唯独坐在行首的燕大将军神情严肃,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这个缘故,导致许多人稀稀落落的停下了笑意,大殿之中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宁静和肃穆,反倒是台上那个‘始作俑者’莫名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好好好,朕的爱卿这是在旁敲侧击的告诉朕俸禄不够,买不起遮蔽头顶的厚帽子么?如今数九寒天,年尾将至,怎么却带起春夏之交的纱帽来了!”
我靠,果然我就是个傻帽,竟然听了越昭然的蛊惑,在大冬天戴纱帽——难怪刚才来的路上也有小黄门看着我嘿嘿直笑呢?!燕云柳强忍住了自己心中的‘愤怒’,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尊重和规矩,笑着说道,“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今日年宴,来见陛下与娘娘,若是着厚帽,难免失礼了。”
皇帝闻言,也觉得答得不错,再后便没有了其他的故意为难,十分大气的朝着燕云柳摆了摆手,“不错不错,燕卿如今这张巧嘴儿,确然能看出是翰林院的人了。”
燕云柳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坐了下来。想来皇帝也不过是想瞧瞧燕云柳进入官场这段日子以来,有否进步或者其他,既然答得不错,自然就不必再加为难。坐在一旁的越昭然也难得深深松了一口气,可是转头一个不注意,就被燕云柳一把掐上了大腿……最为致命的事,燕云柳竟然就这样好巧不巧的,掐到了刚刚越昭然为了忍住笑意而自己掐自己的那个位置。越昭然欲哭无泪,迅速咬唇,苦笑着低声从唇齿之间挤出几个字:“大哥,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家再……聊……”……闹剧一般的开场之后,燕云柳和越昭然终于分开了一点——就是说两人终于结束了一直在暗搓搓进行的战争,各自归位了。彼时皇帝也大手一挥,下令参与了秋季狩猎的众人将各自的作品呈上来,然后在大殿之中交给帝后查阅,并且还要给所有人一起展示。听见这种命令,燕云柳和越昭然刚刚放松下去没多长时间的两颗心一下子又一次揪了起来,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眼,眼中写满了恐惧与不满:没说过还要给其他人看啊?!到底还是越昭然先行冷静下来,十分淡定的朝着燕云柳抛去了一个眼神,抬手在暗中缓缓握住了燕云柳藏在桌下的手,低声在燕云柳耳边说道,“放心,不要慌。”
不要慌不要慌,你说我能不慌嘛!燕云柳趁着闭眼的功夫,狠狠翻了个白眼,嘴上却到底啥也没说,就这样罢,平平静静、听天由命……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从不会为谁而停留,当然了,皇帝和皇后的命令也不会为了燕云柳和越昭然而更改,也许是为了更好的给燕云柳和越昭然‘添堵’,皇后还在皇帝下令之后,非常自觉的开口给这次事件加了码——“陛下等等。”
皇后抬手的同时开了口,顺着皇帝不解的神情,才缓缓将后话添上,“既然他们都为了这事儿费尽心思,不如陛下也给众人添些彩头,免得他们没有奔头儿,下回该不好生生给陛下您做事儿了不是?”
虽然皇后说的是玩笑话,但还是令座下众人纷纷感到头大,毕竟伴君如伴虎,这在陛下面前,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结果可都是料想不到的,兴许一失足成千古恨,是非还没有论个成败就……转头空?众人不敢妄自轻易接话,到底是皇帝捧场,开口说道,“皇后认为,这事儿该添些什么彩头才能叫朕这一众爱卿替朕尽心呢?”
皇后笑了笑,才故作神秘的说道,“陛下别急,您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