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越昭然顺势压低了声音,转首往燕云柳那边瞧上一眼,燕云柳亦不动声色点了点头,起身去往了内间,彼时翠翘推门而入,见只有越昭然一人在桌边独坐,不由得抛却眸光,意在询问燕云柳的位置,越昭然点首暗示翠翘大可直言不讳,翠翘这才点头,将派出去的探子给带了进来。随着房门一关,越昭然便将手中的茶杯安安稳稳放回了原处,一壁抬手叫那跪在地上的探子起身,“有什么话就起来说,往后不必动不动就跪——男儿膝下有黄金。”
“您是主,我是仆,仆人跪主,不算失了男儿膝下的黄金。”
那探子倒是个挺会说话的主儿,越昭然忍下心中笑意不表,只摇头轻声道,“行了行了,还没开口汇报情况,讨好倒是说了不少——快些说正经事罢,只要事情做得好,你还怕我不给你发工钱不成?”
“您说笑了。”
那人又抬手在身前拱了拱,这才将后话缓缓道来,“如您所料,我跟着那个男子兜兜转转,还是见他去了之前那些人汇集的地方,很巧的是,没多长时间之后,拿到了最后一个福袋的女人也出现在了那里……”果不其然!越昭然闻言,愤愤攥了拳往桌上一捶,低声阴郁道,“我就知道,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忽又想到了什么的越昭然抬首再问道,“那跟他们接头的人呢?你有没有看到他们的模样——”“没有。”
那人摇了摇头,话说的倒是很清楚,越昭然也不好强求,只好摆摆手命他下去,“翠翘,好生安置,送他出去罢。”
翠翘点头应声,随后便将人带了下去,两人带上门出去,越昭然才对着内室说道,“出来吧。”
……燕云柳听见招呼,自然颠颠儿跑了出来,虽然越昭然已经吩咐过有话不必瞒着屋里的燕云柳,但是那人所说的话还是没能让燕云柳听清楚,于是她甫一出现,便迫不及待的询问道,“怎么样?知道这事儿的幕后黑手是谁了么?”
可惜越昭然给出的答案很令人失望,只见他摇了摇头,只说了两个字,“未曾。”
深深叹了一口气的燕云柳再度坐了下来,一壁抬手愤恨的往桌子上面一捶——说不说的也是奇了怪了,怎么两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连习惯都会相似不成?大抵这就是人家说的,夫妻相?“这种躲在别人背后动手脚的小人,当真可恨!”
燕云柳生在武学世家,将门风骨的背后,学的是规矩端方,往往多将坦荡二字放在嘴边,哪里受得了这类阴谋诡谲之事?就如同越昭然,生在文官之家,多少年看尽了朝堂之上的波澜,那可不是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就能挡的过去的——越昭然按下心中旁话未曾言明,却还是轻轻抬手,礼貌性的拍了拍燕云柳的肩膀。“你也不必如此生气,毕竟…毕竟整个燕府,能做这事儿的还不就只有许秋月一个人?”
没错——许秋月。虽然来者并没能说清楚和那些受命之人接头的是谁,可是不用多想,越昭然的脑中便出现了她的名字,那个擅长于躲在背后暗中动手脚的小女子,往往是越昭然和燕云柳在燕府乃至整个京城之中最为重要和可怕的敌人——“又是她?!”
燕云柳似乎对越昭然的话有几分想象不到,不过转念一想,燕云柳才重新将许秋月这次‘复宠出山’一事的始末给记了起来,“是了,连自己的亲姨母都能利用之人,还有什么非人之事做不出来的么?这么粗略一想,还倒真是像她许秋月的行事作风……!”
彼时越昭然心中颇有计较,却都被燕云柳这一番话给打乱了,没有办法,他只好先行出言阻止了燕云柳再说下去,“你看清她的为人就是了,何必说这些话来,平白的惹自己难过,当真是得不偿失。”
“我还不是因为气坏了?”
燕云柳使劲儿翻了个白眼儿,半晌才又想起了什么一般拍了一下桌子,“哦对了,你不是同许秋月的一个什么丫头结下了盟约么?倒不如叫她来问问情况,我想……她知道的消息肯定比我们多,也比我们准确,你说呢?”
这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只不过……越昭然微微摇了摇头,才悉心与燕云柳解释道,“你这话说的倒是没错,可是…阿雀的身份特殊,如果我贸然派人去找她,万一被许秋月有所察觉,那么她的情况就会变得很危险,所以我们就算想要在阿雀那里探听消息,也只能等阿雀亲自来找我们……”其实在越昭然的心里,有一个更加不好的想法——他已经等不及阿雀来找自己了,毕竟如果阿雀前脚来,后脚消息就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那么就算许秋月是个笨蛋,也该怀疑是自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况且,许秋月可不是个笨蛋——越昭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犹豫半晌,才对着燕云柳坚定的说道,“算了,这次不能坐以待毙等下去了,我倒要实打实的同这个许秋月会一会,瞧瞧她到底有个什么了不得的通天本事!”
“你——”燕云柳皱了皱眉头,紧着便猜到了越昭然的想法,“你是要去直接同许秋月对峙不成?”
“这事儿你就先别管了,你就装作不知道不就成了?”
越昭然说完便站了起来,不顾燕云柳的阻拦,直接离开了房间,往许秋月所在的方向走去。……彼时许秋月正听完了阿雀的‘工作汇报’,得知了她派出去的两人在福袋分发现场大闹一场之事,唇角轻勾了三分凛冽笑意,缓缓说道,“做的不错,按我的吩咐,将他们两个人的酬劳增添一倍,以后,可要盯紧了他们,千万不能出什么别的岔子,明白了么?”
“奴婢明白。”
阿雀垂首应声,却又欲言又止,半晌才喃喃道,“先前为了凑钱,小姐已经将首饰变卖的差不多了——日后若还有需要,应当怎么办才好呢?”
“难道本小姐没钱了?!”
许秋月听后勃然大怒,恨不能直接将桌子推了了事,站在一旁的阿雀慌忙跪了下来,低声说道,“有,是有…只是实在不多了……”许秋月愤愤不平,眸中将要冒出火光来,半晌才听她自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出去,本小姐自然会自己亲自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