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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陈怀清拒制除瘟药(1 / 1)

“你又不放心什么,难道天下的神医只推我一个,余者都是庸常之辈了不成?”

陈怀清听了言非这话却又忍不住发笑,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一句谢还是该说一句痴,只好又说道,“你这样的高帽子扣上我的头,也不怕压死了我,更没人给你的岳嫣嫣看症候了。”

言非闻言之后,也实在觉得委屈憋屈,没得自己不过说了两句实话,就惹了陈怀清这么多的话来编排,一时又气又恼,只是撩开两手说道,“我呸,你活到这么大年岁,听过的好话还少了不成,没得别人说你就受得起,你大爷我说两句就成了高帽子要压死你,这又是谁家的胡乱道理!”

“我也没那么些功夫同你浑说这些没用的话,到底她是我的徒儿,我能诓哄她不成?说了没事儿便是没事,你也不必跟着慌神费心了,如今我既已经回来,也不必再让那些宫里来的太医照顾分心,便都交给我——好让少爷您放心,成不成?”

陈怀清年岁虽然比言非他们长了不少,可是为人向来豁达潇洒,如何开不起玩笑了?饶是比他小上两旬的丫头小子来开玩笑,他也可面不红心不跳的跟着接上去,遑论是言非这样一道笑笑闹闹惯了的人——故而两人说着话儿,也并不觉得生病看大夫是件多么沉重不堪的事情了。“你如此说,本少爷自然是再没有不放心的了。”

言非与陈怀清一边说话儿一边收拾东西,紧着便又一起出了屋子,再往医疗点一趟。……言非知道,陈怀清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没什么正经模样,但是医术这一重,却实在是如今世上众人再难匹敌的,不然怎么会有人千里迢迢下了拜贴来邀他过府去瞧病保养身子,更有甚者,几乎要得了机会便亲自前来一趟,为的也不过是见见他,让他的回春妙手探一探自己的脉息。所以说,他带着陈怀清有事儿没事儿的便往医疗点跑,也实在是有一份私心藏着不肯轻易出口的……“我初初到此的时候,见了这副模样,不过是感慨人间炼狱四个字,如今你瞧着如何?”

言非与陈怀清方才一起从安置着病人们的棚子里头出来,一边摘下自己罩着面庞的纱布,一边对着他如是问道。陈怀清自然也未曾掩盖心中所想,不由得叹息一声说道,“这儿倒还算不错的了,有官家照管,也派了不少医女过来照料起居,还有太医给他们瞧病,我这一路上远来,倒是瞧见过比这里更像炼狱之处……”灾祸连年,民不聊生——言非与陈怀清站在村头的一块空地上,不由得仰面望天,心中多少次想要发问,问这般连年的灾祸到底何时才能算是休止?只可惜,这四野空寂的天幕,始终是个不能说话作答的哑巴,它什么都不会说,只会呆呆地望着地上匍匐挣命的凡夫俗子,挥一挥手,或施展雨露恩泽,又或者,发下雷霆之威——人世间浅薄的蝼蚁们,除了听从上天肆意的安排之外,又有几个能够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呢?这样的问题,分明谁也不知道应当如何作答——言非又叹了一声,两人并肩而立之处,也少见了陷入了长久不知结点的沉默。……“你从医多年,难道就没想过要动手研究出一种药来,帮一帮这些受苦受难的灾民群黎?”

不知又是多久的一阵沉默,言非才抬手将两侧的宽袖束扎起来——这是他一贯以来的习惯,若非是为着刚才在房里替岳嫣嫣喂药掖被子没来得及,恐怕也无需现今的麻烦了。完了手头动作,言非便半旋了身子望着一样沉默之中的陈怀清,终究往日连珠炮一样的嘴巴也没了后话。“帮?如何帮?我瞧着你是少爷做的久了,当真不晓得何谓人间疾苦了不成。”

不料陈怀清却并没有给出言非一个确定的回答,甚至只是说了一句连回答也算不上的,‘讽刺’?这又叫言非有几分摸不到头脑了,陈怀清既然作为医者,难道不该为着这事儿出一份自己的力气?也不知言非此刻是真的恼了还是如同往日一般对着陈怀清随意而言,只是句子未曾断续,好生生说了出来,“我如何又做了少爷——我出来多少日子,过的如何生活,难道你还不知道?再说了,饶是从前我在家的时候,便做过几天的大少爷么?”

“这又奇了,既然你未曾做过什么少爷,怎么张口闭口便要我普济众生呢?”

陈怀清闻言又自发笑起来,一壁将手学着言非的模样往前胸上头一环,这才缓缓将后话说了,“你问我能不能去救他们这些灾民群黎,那我倒要问问你,若非是家财万贯的少爷,如何能做这起子美梦?”

原本言非倒是不甚明白的,只是听见了‘家财万贯’四个字,才算是彻底清楚了过来,原来陈怀清这般弯弯绕绕的说了那么一大堆,为的就是这四个字罢了,是了,若非是有大把的花白银子,如何能够有了本事去普济众生呢……言非当下便觉察出了自己的失言多话,可是又心存了不甘,只好赶鸭子上架,又硬着头皮说道,“只是叫你研制个药方子,能花多少银钱?到时候你有了好的,我便再往燕家一趟,将方子丢了去,自然有皇帝给你出钱普济众生了不是?”

“天真。”

谁知道别管言非自己将事情想得多么美好,到了陈怀清那里便被一句天真给打发了,正当言非又要开口分辨之际,却听那陈怀清徐徐的说道,“你只知道这方子要成不过是需要我脑中的几味药草,可是你却不知道,要制成这药,需要多少得了病的人来给我试——怎么他们就不要钱了?”

陈怀清一边说,一边抬手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给言非掰扯着算道,“若是我下手没轻没重,将人家给毒死了,那不还要银子替他处理后事、置办棺椁一类,又要出钱出力平了人家家中的不快活,如何不是得腰缠万贯了?”

三两句话又给言非怼了个哑口无言,没得办法,只好强撑着说下去道,“那倒也不是这个道理,如今咱们这儿现成的就有不少得病之人,你拿他们去试,难道他们会不从你?可断断没听说过这般的道理!”

“再说了,这药若是研究好了,自然又是一桩救命积德的好事情…说不定你就得了皇家的大脸面,如何还愁没有家财万贯的日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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