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是没话找话,可作为一个懂礼貌的好青年,总归也得给句回应不是,于是赵柬百般推辞,只说自己后头还有事情要忙,实在没工夫同燕云柳一道吃这顿所谓的便饭,燕云柳见状也不好再加多留,只便低笑着应一句,“那好罢,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虚留你了,只是你可不许怪为兄的不留你呢——”“燕编修这又是哪里的话,我何至于愚钝到这种地步呢?”
两人又是互相推诿着说了一大堆的客气话,这便算作告一段落,才又听那赵柬低声说道,“到底也是奉着皇命而来的,还请燕编修将前事一一告诉给我,我好去那处瞧一瞧该如何了结,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是是,你这话自然说的有理,不过这其中的事呢,到也算是麻烦的很,我这一时之间,竟然都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了!”
燕云柳拊掌叹息一声,接着又怪道,“哎呀你瞧我,你瞧我这个记性,竟然也忘了给赵公子斟茶了,不是好茶,只将就尝尝罢——”站在帘子后面的越昭然倒是白眼直翻——本以为他们两人都要说道重点问题了,没想到转过头来就开始品茶说好坏了?大抵燕云柳是早就将自己这个苦哈哈藏在帘子后面的人给一齐忘到脑后了罢……只听他二人又客客气气说了好些没用的闲话,燕云柳才终于摆出了一副准备讲故事的架势来,而后将关于医疗站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你不知道,这事儿起初倒没有传到朝廷之中来…别说是陛下,就连我们都没听到什么风声,那会儿我与拙荆呀方才忙活完了那什么…舍豆结缘之事,满心里都是欢欢喜喜呢,谁知道它就出了这么个状况?”
燕云柳一边说,一边又不住的摇着头,似乎对此很是遗憾一般。但是这话虽然燕云柳心里清楚,站在帘子后面悄悄听着的越昭然也清楚,但才从别处远来的赵柬可是一概不知呢,于是又听他问道,“那既然如此,这事儿又是如何抖出来的呢……?”
“哦,忘了你如今不在京中,许多事儿并不晓得了,是我的错。”
燕云柳忙才恍然一般回忆起来,这才又细细的说道,“说来也是蹊跷的很,这京郊的村民们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得知了我这儿的地址,竟然趁着夜深,将一纸**书扔到了我家的院子里面……”闻得此言,赵柬很明显有几分不相信的模样,又伴着惊讶,没得紧紧皱起了眉头来道,“这…难不成是熟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人从头到尾也不曾露过面,我如何能知道是谁呢?”
燕云柳摇了摇头,又说道,“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么个缘故,所以呀,朝廷上下才知道了这件事,这封**书里面,不但详细写满了医疗点的现状,而且还写明说他们曾经送过一封**书来,却被负责的官员们给打了回去……”燕云柳的身子往前凑了凑,一壁分外认真的抬起一只手来,抵着自己的下巴颏儿回忆道,“由此呢,陛下也起了疑心,分明各处的医疗点都已经发放了不少的银两补给,怎么如何就有了这么大的亏空,还有人刻意瞒着不往上报呢?可是朝廷之中的官员们虽然有人相信,可也就有人不怎么相信,只当是刁民难缠,忙着在诓骗朝廷的银子,陛下一想,到底是惦记着百姓们的……所以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说到这儿,赵柬就能同他听见的版本联系起来了,于是眼睛一亮,接着说了下去道,“故此,陛下就派遣了编修您去查看京郊的情况,对不对——后头的事儿我便晓得的差不多了,陛下如今让您这般在家休息,也是为了保护你,更是为了不要打草惊蛇呀!”
“是是,确然就是这么个道理,陛下当真英明得很。”
在朝为官的时日愈长起来,燕云柳这马屁拍的也是分外有水平了,此刻就算皇帝不在跟前儿,如何还不是得顺口夸的明明白白?两人莫名都一道安静下来,燕云柳也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合适了,只是跟着笑,却听赵柬又开口问道,“哦哦,瞧我,差点子将正经事儿都给忘了——方才编修也说了那个**书的事儿,想必此刻并不在陛下手中,而在您这里呢?”
燕云柳闻言,不由得一惊,殊不知帘子后头躲着的越昭然心下也惊呀——那**书可是目前唯一捏在燕云柳手中的证据,要是这么三两句话就给他套了出去,万一赵柬心有旁鹜,这事儿不就是麻烦中的麻烦了么……只可惜他此刻又不能出面,只能站在帘子后头干着急。所幸燕云柳并非是个傻子,彼时只是稍稍沉默一下,便低声说道,“唉,那个东西呀,的确是在我手里…可我也不晓得如今在哪里呀!”
“燕编修这不就是在哄我了么?”
赵柬跟着一愣,却又笑开说道,“如何叫在您手中,却不知在何处呢……燕编修别诳我,回去同陛下那里,我也不好交代呀。”
“不不不,你我兄弟之间,我哪里有诓你哄你的道理呢。”
燕云柳慌忙摆手,一个激灵,接着便福至心灵,快快儿的解释道,“实在是因为我这个人,记性不好,所以呢重要的东西都是夫人收着,如今夫人可巧不在家中,她放在了哪里,我如何能够知道呢?”
甭管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总之不能给了他才是正经,如是想着,燕云柳便打定了主意一不做二不休,绝对不能如此轻易的将东西给了出去。“哦……”赵柬闻言,也不过将信将疑沉了一句,半晌又说,“这也,无可厚非的。只是燕编修好歹信我一句话,如今我能任职江南,又得陛下的爱重,多数是承燕大将军的恩德与福气…我这心里,可是一直感怀着呢。”
“陈年旧事,何必再提…赵公子休再多说了,没得我脸上也臊得慌……”燕云柳摆了摆手,如是说道,却见赵柬抬手拉住了燕云柳的手,一壁又说,“想当初,也不知道是犯了谁家的小人,那般害我——若非有您同燕大将军,想来我此刻还要白白背着骂名呢!”
这话可当真让燕云柳有几分臊得慌了,不由得苦笑着低下了头,好半晌都未曾再接下什么话去……好歹的又同赵柬说了不少闲话,燕云柳才目送人离去,深深出了一口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