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体察到这个女人的无奈与沉思,在玲珑的眼里,燕夫人从来都是雷厉风行的‘女强人’,整个燕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虽则不用她个个亲自操心,但也多得难办之人,况且燕大将军官拜一品,后院却始终只有燕夫人一个。如是看来,难道还有人会质疑燕夫人的手腕不成?饶是一直跟随在燕夫人身边的玲珑,也很难想象一贯要强的燕夫人会在眼前露出如此模样——故而她端着茶壶的手也微微滞了滞,好半晌,才笑着说道,“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里是大少爷的家,他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玲珑微微超前倾了倾身子,而后才轻轻将手中的茶壶搁了下去,彼时心中正当思虑,燕夫人下一刻又会说出什么令人吃惊的话,却万万没想到燕夫人抬手往桌上狠狠一拍,接着便恍然大悟一般说道,“那可不就是么!这么看来,燕云柳就更不能抢走她自己的嫂子了!”
……?说真的,这转折来的太快,实在让玲珑有点,猝不及防的摸不到头脑呢……“这……”难道说燕夫人的意思是,如果燕云非真的回不来的话,燕云柳也可以勉强接受她自己的嫂子了不成?不不不,这个想法实在是太令人害怕了,如是一想,玲珑便慌忙说道,“不是这么说的,夫人…就算大少爷不回来,少爷…不是,大小姐也不能真的同那位越小姐相守百年呀……”就算燕云柳接受,那‘越嫣然’还能接受不成?玲珑也实在是佩服这一家子的脑回路,简直就是一个比一个清奇!玲珑两手交绕一道揉了揉,彼时和轻轻合眼,自心内长叹一声,接着便未再多言。燕夫人那边儿却是越想越气一般,皱眉道,“对呀,就算是她哥哥不回来了,难道妹妹就能假扮一辈子的男人不成…一定得想想办法,先从把他们两个人拆开再说!”
“其实,夫人您是不是想多了…今天所见,他们二人也不过是手挽着手罢了,如何就说到…说到这事儿上头来了……”玲珑虽然如是说着,可其实心里还是颇有几分犹豫的,毕竟,情感上的事情,实在不是外人那么容易就能看得出的。“今天是手挽着手,明天就是肩并着肩,后天呢?大后天呢?”
谁知道燕夫人哪来的这么多脑洞,总想着自家闺女早晚会喜欢上一个女人,甚至把他们未来几天的情感走向都给规划的差不多了,玲珑一听,就明白自己当下应该赶紧收声,别再自讨没趣了才好。于是玲珑也慌忙闭嘴收声,只是点头装成哑巴。燕夫人对着一个‘哑巴’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时候,心里到底也是烦了,便又将玲珑往身边一招呼,低声吩咐道,“秋月最近…是不是不怎么有消息了,不行,将她给我带出来,让我指点指点她。”
可是许秋月和越嫣然又有什么区别呢?还不都是闺女家家——玲珑心头有点摸不到头脑,于是便壮着胆子直接问了出来,“可是,秋月表小姐也是个姑娘家,难不成,您是当真想把秋月表小姐许配给大小姐不成……”“这……”没想到玲珑反应这么快的燕夫人一时也被问的有些懵然了,彼时犹豫片刻,才又说道,“这话呢,也不能这么说的,你方才不是还说了么,大少爷他早晚是要回来的,我现下指点秋月,也是在给他预备媳妇,这你倒不明白起来了?”
“夫人……”其实玲珑还憋着一肚子的话想要说:比如许秋月不是个好姑娘,心机深沉,恐怕真的会害了燕家这对龙凤兄妹,可是燕夫人哪里听得进去呢?彼时她在气头上,想必任是谁来多言,都会被她一概当作是逆耳谗言的。故此,玲珑也不过是深深叹息了一声,便又道一声‘是’,而后就退身出去,紧着捉了两个小丫头去请许秋月来了。望着燕府院中空阔的蓝天,玲珑不由得又一次发出了深深地叹息——想必这个燕府,又要迎来没有宁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