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媛的鞭子追的很猛,几乎让燕云柳失去了还手之力,毕竟鞭在手,总好过赤手空拳,越昭然本是不怎么担心的,不过见燕云柳有几分败退之势,便也不觉生出几分忧虑之思来,一旦坐不住,索性抬首朝着陛下一言,“陛下,殿上比武拆招,讲究公平二字,如今王女手中有鞭,云非她却……”此话一出,燕云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他还是知道担心自己的?不觉勾唇一笑,堪堪露了三分得色,不过须臾之间,便被阿史那媛看进眼中去,转首挥鞭直来,亏得燕云柳退避迅速,否则脸侧可要挨鞭子挂彩了。“你——”燕云柳目光凛了三分,很快正了身子,彼时皇帝也明白了越昭然之意,自然抬手说道,“取剑来——只是不知小燕卿是否用的惯了。”
“多谢陛下,普通剑刃即可。”
燕云柳对阵之间,不忘回首对皇帝道一声谢,转头便见一把利剑朝自己飞来,抬手接过,又抬脚朝着剑端一踢,便见剑鞘与剑身分离开去,引得阿史那媛也抬首望着剑身划过的弧线,几乎忘了挥动手上鞭子。“看好了!”
燕云柳银铃一般的笑声荡开去,抬手便接住了剑柄,而后牢牢将剑捏在手中,直直朝着阿史那媛的面纱而去——燕云柳此番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揭开这个小姑娘的真正面目,看看她到底长成了个什么模样——也好看看能不能入越昭然的眼,若是当真生的娇俏美艳,不若当场给她莹白面容上头划上两个叉叉!可那阿史那媛也并非是个好欺负之人,哪里容得下燕云柳如此妄为,两把鞭子一甩,便起势要将燕云柳手中锋刃缠绕起来,她心中此刻所念,也不过是要扯下燕云柳手中锋刃,让她乖乖认输投降罢了。‘啪’的几声接连响起,原是燕云柳与阿史那媛互相缠斗之声,彼时剑锋生生砸在鞭上,擦出的声响竟然如同冷铁相交——此刻大殿之中,早不够她二人纠缠,没有多少时候,便将‘战场’主动延伸到了殿外去……“陛下…这…臣妾怎么瞧着,这二人缠斗之势,颇有几分……”皇后毕竟是个女子,见到这幅模样自然心下也生出三分担忧来,生怕这好好的‘献艺’变成了一场恶斗,最后打个你死我活,不过皇帝对此却不甚在意,还摆摆手朝着皇后说道,“无妨无妨,朕倒是觉得,这么一打,挺痛快的——”这话一出,皇后还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么?他这分明就是觉得方才那个小丫头有意无意的下了自己和天朝的面子,所以非要在这会儿让他的燕云非爱卿帮他把面子给挣回来罢了,既然皇帝已经点头,那皇后就一样没有了多说话的道理,于是只好压下心中忧虑,缄口不言了。……“既然场子换了,那众爱卿便随朕一道,往外头去瞧瞧这场献艺罢!”
不想皇帝倒也着实生出了兴趣,竟然冒着大太阳,拉着殿内一众文武百官都跑到殿外去瞧这两个‘小姑娘’的‘战争‘,彼时也不过只有一个越昭然却仍旧皱着眉头,生怕燕云柳会和阿史那媛生出什么真切的事端来。二人缠斗,大抵又有一炷香使臣,一众站在殿外的臣子们也生出了倦意,但冷眼瞧着燕云柳和阿史那媛二人,却仍旧没人想要低头——越昭然此刻也不由得生出几分犹疑来,若说燕云柳此番要争胜负,是觉得自己对那位突厥王女生出了兴趣,那么这王女如此好胜争强,又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是因为——她对‘燕云非’生出了兴趣?……轻轻摇头之后,越昭然才将自己这般荒唐的想法给消尽了,眼看着帝后兴趣缺缺,越昭然心知不该再继续放任燕云柳与阿史那媛胡闹,自然开口朝人喊道,“云非,如今是皇宴,并非你二人角斗比武之地,若胜负难分,不若让王女三分!”
“我呸,谁要他让我!”
不料燕云柳还未曾接茬,那突厥王女却又生气起来,开口便如是说道,让越昭然莫名呛了一鼻子灰,挥鞭势头也更加凶狠毒辣起来,竟然一鞭鞭直朝燕云柳侧颈而去,似乎非要夺人性命来定胜负才肯罢休。燕云柳明眸微微一眯,不过轻轻荡开一句,“突厥王女,就这么点本事么?”
越昭然心道不妙,却闻燕云柳大笑三声,说时迟那时快,抬手倏忽一瞬的功夫,便有冷铁映上日光,泛出刺目白光,惊得越昭然眼睛蓦然睁大一瞬,却又不自觉抬手遮住了眼睛。“燕云非……”越昭然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生生掀开了自己的手掌,努力克服着所谓日光的明媚耀眼,试图将方才的过程看个清楚,眼前却只见燕云柳手中冷铁一把将阿史那媛的鞭子打掉在一边,直挺挺朝着阿史那媛而去!彼时阿史那媛被眼前冷刃逼迫的节节败退,直到退守至石像跟前,才无奈停住,微微低首闭上了眼睛。……难不成燕云柳想要杀她?!越昭然紧着往前几步——他本不该如此的,但此刻情境,实在让人心惊肉跳,好在,燕云柳的剑锋适时拐弯,只将阿史那媛面上的白纱劈开两半,飞速迎风垂落,显出了女子的真容。……“得见我朝陛下,却不敢以真面示人,突厥王女,这般行径可不该有。”
燕云柳弯唇一笑,倏忽收了手中剑锋,弯手背在身后,继而才转首,一步一步朝着大殿众人走来。“陛下,是突厥王女输了。”
虽然越昭然说过让自己让一让那个突厥王女,可燕云柳何时是会让别人之人?她只懂什么叫做输赢,可不明白什么叫做谦让。“好,好啊!好啊哈哈哈,不愧是燕大将军之子,当真是虎父无犬子、虎父无犬子啊!”
皇帝见燕云柳得胜归来,不由得拊掌大笑,引得周遭之众掌声雷动,唯有那几个突厥来使的面上不怎么好看,两个小丫头更是飞速跑到了自家主子的身边,嘘寒问暖查看个不休。……阿史那媛睁了眼睛,虽知燕云柳不会真的取她性命,心中却也一万个忿忿不平,快步走到殿前,才指着燕云柳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掀本王女的覆面之纱!”
燕云柳闻言,却仍旧不动声色,只微微转头与人相对,玩味一笑后才说道,“愿赌服输,突厥王女不想被人瞧见真容,那是怪臣方才不曾直接取你性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