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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她可千万别被憋死了(1 / 1)

皇后游走的眼神终于定格在阿史那媛面不改色的模样上头,心思一沉,很快便又翻涌上来一股莫名的犹疑,“突厥王女,当真无事?”

“自然无事,您瞧我,不是好端端的吗?”

阿史那媛并不理会皇后话中深意,只是将自己的话说的妥贴而又圆满,但是捏着被角的手掌心,却早已经被汗水彻底湿透,若是皇后此刻发难,要瞧一瞧她白皙的手掌,一切可就有点难以解释了。幸好,皇后并不是如此无聊之人。“哦,那便好——”皇后徐徐踱步,终于自顾自停在了方才燕云柳坐过的位置,阿史那媛不由得在心内感叹一句:还好不曾上茶,否则一切岂非前功尽弃了?这样的心思一瞬即收,很是了然的被收缴进了心中诡秘阴暗的角落里。皇后在观察完那张椅子的周围之后,很快坐定下来,手指闲闲地在桌面上轻轻叩动着,半晌,才又软软说道,“本宫听说,今日有个不太懂规矩的小丫头冲撞了王女的药汤,怎么却未曾见她?这样的丫头——合该交给本宫来管教管教才对。”

“哦,那个送汤药的小丫头啊——”阿史那媛闻言心下一惊,却仍旧软软呼呼的应上一句,“这等小事,何必劳烦娘娘您动心费神呢?我三言两语,便将人给打发走了,娘娘成日忙碌的很,六宫事多,如何需要为她动心思。”

“本宫这可不是为了一个小丫头动心思。”

皇后抬手轻轻晃了晃,很快纠正了阿史那媛所言,“本宫这是害怕,王女在京中住的本就不甚习惯,如今却又被一个丫头冲撞了,岂非影响心情,于养病也并不有益呀——”“多谢娘娘挂心了,瞧我这脑子,当真是病的糊涂了——诺娜,还不快些给娘娘上好茶来。”

阿史那媛顿了顿声色,意图将话题引到另一边去,“这几日我病着,太医院说不宜饮茶,六局便也暂时停下了供奉——恐怕要娘娘您多加担待了。”

阿史那媛朝着诺娜扬了扬手,便见人低首一应,回身退了下去,要为皇后备茶。彼时阿史那媛心下倒是紧张的很:一盏茶喝完了,恐怕箱子里面藏着的那个燕云柳也快要被憋死了吧?只是如今又不好直接让皇后出去,实在进退两难。“这也罢了,如今时候,万事都没有王女的身子要紧。”

皇后也坦然应下了一杯茶,只在鼻尖轻轻一搁,就很快放了回去——嘴上说的好听,口味却不曾变过。向来内宫的茶,都是紧着最好的往凤仪宫送,她又如何喝的惯这样的陈茶?阿史那媛分明看见了她的不自在,却仍旧一言未发,只等她自己开口。彼时皇后又抬袖取绢拭了唇角,缓缓说道,“所以本宫才担心那丫头冲撞了你——”“那当真是小事。”

阿史那媛弯唇笑开,到底有几分慌了神,“方才秋姑姑也看见了的,只是个没有来过内室的胆小丫头罢了,药盅子打了害怕,险些将手指头也给割破了。我瞧着可怜见儿的,又想着如今病中,该好生积德——”阿史那媛抬眼觑了皇后身侧的秋姑姑一眼,方又软软说到,“所以遣了姑姑下去,又派人替她收拾了一下指头上的伤口,而后并无其他的事,便给遣回去了。太医院新熬汤药也要时辰,尚且不曾送来也是有的。”

“您实在不必为了这等小事关怀挂心的——您瞧瞧,我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说完了话,阿史那媛便将两手一摊,活生生是要展示给皇后看看:自己当真没有什么大事。皇后的眼睛不置可否,只往一侧秋姑姑那边去了些,方听见秋姑姑说道,“恕奴婢多一句嘴,方才奴婢一直在内室之中,可并未见那丫头被破了的药罐子划破手,只是见王女要将她留下——奴婢还以为王女要处置那冒失的丫头,没想到,竟然这样放她走了不成?”

“秋姑姑贵人事忙,忘了或不注意也是有的,我又为何要骗娘娘呢?”

阿史那媛哑然失笑,当下便又添道,“况且那丫头也不曾真的冲撞了我,不过是手脚不利索、胆子又小罢了,如何我就要去处置她。这是汉宫,又不是突厥,我也是个寄居的客人,如何敢处置宫中人?”

“您——”秋姑姑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皇后轻咳一声,制止住了。旋即便见她低下了头,极羞愧的模样,终于闭上了嘴。“既然是处理了伤口,那定然会留下痕迹的。王女也别多心,本宫这并非怀疑你,不过是要确定下来,往后陛下问起,本宫也方便交代不是?”

到底是皇后说话滴水不漏,叫阿史那媛拒绝也无门。索性抬了抬手,吩咐道,“方才给那丫头包扎伤口用过的东西还在?拿上来给皇后娘娘瞧瞧,没得冤枉了人家一个小丫头,背地儿里也该啐骂我这个突厥王女里外不是人了——”诺娜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拿来了东西:托盘上头端端正正,摆着的不就是几块用过的纱布,上头还红彤彤带着血呢。诺娜故意往皇后和那秋姑姑身边一送,吓得皇后往后撤了撤身子,抬袖掩住了口鼻,方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就说,王女也不必为了这等小事哄骗本宫的,当真是闹剧!”

“您放心了就好——”阿史那媛抬手揪了一截被角,自手中摩挲玩转着,又半晌,才极妥贴的朝着秋姑姑说道,“这下秋姑姑也能放心了罢?确实是您不曾注意的——哦?”

“是奴婢未见——”秋姑姑的头更低了三分。而皇后也觉面上无光,又寒暄两句,便匆匆忙忙的带着人走了。……彼时殿中又一次静了下来,阿史那媛捏着被角的手才彻底松开,细细一瞧,被子上头都快叫汗水打出个印儿来了。诺娜便慌忙迎上去,问一句王女还好,阿史那媛挥了挥手,只将细指对着藏身燕云柳的箱子说道,“快将她弄出来瞧瞧,这么长时候,怕不是快要被憋死了。”

“是——”诺娜应声去开了箱子的顶盖,里头的燕云柳是腰酸腿麻,一时动弹不得,半晌才回过神来,被人拖拽着往外爬了爬,“此番你我也算共了患难,王女合该信我了吧。”

不想燕云柳当真是个嘴硬心也硬的人,憋了那么久,出来头一句竟还想着替越昭然办事,阿史那媛不由得哑然失笑,终究摇首静默半晌,才又无奈应道,“自然未在有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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