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峡谷的事情是越昭然的心上疙瘩,不论怎么样都是解不开的结。看着这般凛冽模样的越昭然,燕云柳只当是抬起腿看那布衫长齐到膝盖处,又是匝紧了粘贴在身上,这是南蛮的装束,显然对于燕云柳来说是极为不适应的。她又像是抱怨,又像是喃喃自语地说道:“真是好不快活,南蛮的裁缝都是这般差劲?”
“嗯?”
燕云柳这一句前不着调的话语倒是让越昭然愣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能发出一声的疑问。燕云柳像是方才回过神似的,才做出恍然大悟的状态,又是指着越昭然,像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眉脚轻轻一扬后,遂起身笑着伸出一只手臂,拍了拍越昭然的肩膀。“俗话说得好啊,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这个啊,暂且不提。我们还是需要分析一下当下局势,若不然,你连去了阴曹地府,那阎王爷问你,哎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都两手一摊说我不知道,你说,这多丢脸不是!”
那燕云柳像是民间撒杂耍似的,一旦一角模仿的是有板有眼,只见那月赵然微微抿起的嘴角轻轻地上扬,随后又是绷不住了,敞开怀的大笑起来。越昭然的笑声仿佛有感染力似的,连着燕云柳都是被传染了大笑起来,只不过,燕云柳的笑容之中却是挂着一抹意味深长。不知道是谁先停止了笑声,另一方自然也不能是在那里干喘着。于是,结束了莫名其妙狂笑的两个人又是互相彼此对望看了看,那眼神里泛起了波澜,却又是不惊。只当是时间停止住了,这狭隘的空间之下只剩了他们两个人罢了。“你啊,真是老和尚的木鱼——天生挨揍的货!”
越昭然突然之间是说出了这般的一番话,当然他也忘记了方才沙兀突带给自己的不快。“呵,这回又开始与我贫嘴开了,不若你倒是说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燕云柳这才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过河拆桥,那越昭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方才燕云柳可是费劲了心思去哄着越昭然,结果现在燕云柳又是被越昭然狠狠地嘲讽一番,又是论谁能说得过去。当然,一直在内心深处忙着诽谤越昭然的燕云柳,自然是没有看到那越昭然的笑是饱含着温暖,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满了温柔的情绪。“我不知道,你也明白,我不过是一介书生,这种事情,不是还是需要您这位久经沙场的老人家过来,为小生某指点一二?”
自然,越昭然深知什么叫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自然而然是收放自如,也给足了燕云柳的面子。可是燕云柳却是没有越昭然想得那么多,她只当是越昭然夸了她的好,又是得意洋洋地从鼻孔发出了哼哼的笑声,那笑声却在越昭然耳边听起来,就像是一头待宰的小猪的笑声。于是,越昭然又是隐忍不住他自己的笑意。“喂!我说你在笑什么,就是这般好笑吗!”
燕云柳看到越昭然这幅神情,又是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掐着腰,犹如愤世嫉俗一般对着越昭然大声吵嚷道。“没有!没有,小生不过是觉得燕少将军太过于帅气,迷离了小生的一双眼罢了!”
越昭然自然是不能将自己的真心实意的想法和盘托出,便是寻了个其他的理由,也算是给燕云柳糊弄了过去。这燕云柳听了后,也是半信半疑,不过现在更为重要的,恐怕是他们一直耿耿于怀的南蛮了,于是燕云柳便也是没再多加与越昭然贫嘴,而是肃穆着一张脸,对着越昭然侃侃而谈。“其实,你若是往细了想去,现在的状况对于我们来说,是十分不利的局势。”
燕云柳断言道。“不利?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越昭然依旧是没有明白当前的燕云柳脑子里的想法。“你便是这么想,孟狄已经到了一个不得不出去寻找外援的阶段,那么又是说明了什么?”
燕云柳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她还是寻了别种的法子,让越昭然循序渐进地跟上她的思路。“就说明,其实南蛮族群之中,已经有很少的人站在孟狄这一边,所以孟狄不得不向外借来兵力,才能与沙兀突抗衡?”
显然,越昭然并不是一窍不通的,在燕云柳的帮助下,他很快便是想明白了燕云柳所担心的事情。“没错!”
燕云柳看到越昭然已经理解了其中的形势,自然是喜不自禁,她是城门里扛竹竿儿棗直进直出,心里的话藏不住,于是便是开始了一段的滔滔不绝。“沙兀突为什么要绑了阿察纳在他们身边,就是为了明天可以威胁到孟狄,这样一来,他们不用浪费一兵一卒,便可以得到孟狄的位置。万一沙兀突真的替代了孟狄,那么我们对于沙兀突来说,就是一个没有用的废棋子。”
说到这里,燕云柳的眼睛里闪射着凶光,脸上又是浮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连着声调都是冷了几番,“越昭然,你倒是说说,在你们的1朝堂之上,若是有一个知道你们干的所有事情的,却又是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废棋子,你们又该是如何处置他呢?”
本就是为朝堂而生的越昭然并没有被这个问题难倒,而且,这个问题已经是十分简便的,只要是个人便都是会想到的。于是,越昭然信誓旦旦地说出口,“既然如此,那么何不除之而后快?”
“你说的没错。”
燕云柳点了点头,她又是在猛然之间站了起来,走到那房间中唯一还燃烧着蜡烛前,低头看着那橘黄的光跳跃在自己的脸上,又是难以得到的温暖。那抹淡淡的橘黄光影印衬在燕云柳的脸庞之上,又是给那脸庞增加了一抹的意味不明。良久,燕云柳才是开口说道:“你说的,便是我们的下场了。”
“你说的极是。”
很显然,越昭然也明白了他们将来要面对的事情,但是此时此刻却又是显得格外的平静。他幽黑深邃的双瞳如同在浮云掩映下忽隐忽现的月亮,虽然有着淡然的光芒,却是谁也看不清他真正内心所想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