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仔细地看去,高高的红官帽下是一张憔悴不堪的脸,此时此刻却是看不清他的眸色,只露出那尖尖的下巴。“嗯,您是?”
许秋月这才是环顾四周,只见周围是有朱窗在侧上有精雕,檀木的香几在旁有木碗在其上,碗中是黝黑的液体正向外散发着热气。琉璃彩绘屏风阻隔了视线,却是不难看出整体的金碧辉煌,陈设铺张华丽。“这又是哪里?”
许秋月明亮的瞳仁却是透露出些许的疑惑。这时,那位老人也抬起头来,许秋月终于是看见了他的眼睛。可是她又怎能想到,竟然是那般的黯淡无光,眸中好像一潭死水,了无生气。“臣乃宫廷御医,姑娘你所在的,是皇宫。”
“皇宫?”
许秋月喃喃自语,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哦,我记得了,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圣上要见我的言语!”
“是的,”相比较于许秋月的激动,御医却是显得淡然了许多,“不过,你还没有请见圣上的时候,便是因为风寒而昏迷了过去。许是你积劳成疾,已经是连着三天三夜昏迷不醒,那京城的满城风雨,差点是要把那宫墙都掀翻了!”
“宫墙掀翻,什么意思?”
显然,许秋月还是一副在状况之外的模样,叫那个御医都是急得有些许的抓耳挠腮。“姑娘,敲击鸣冤鼓,可不是件小事儿。若是你是戏言,那可相当于戏耍了圣上,是大罪啊!”
“哦,我,本小姐自然是有要事儿的。不若,也不能敲击鸣冤鼓不是。”
许秋月这才是反应过来。原来,一切真的像奶娘说的那般的严重,现在已经是全京城,当属人尽皆知。想到这一点的许秋月有点退缩了,她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应该把事情袒露出来,这可是污蔑之罪啊。可是,一想到家中那气定神闲的越嫣然和燕云非是好生恩爱的模样,许秋月便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的脸色大变,屈辱、不甘与愤怒,在她的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燕云非,如今,就是你自作孽不可活之时了。”
一旁的御医却是听得不真切,“姑娘,您在说什么?您说的可是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燕府小将军是也?”
“哦,没什么,”一听到御医或许会认识燕云非,许秋月便是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般。燕云非能逃避她一次两次,还能一直当个缩头乌龟吗!打定了主意的许秋月又是问道,“既然我都已经醒了,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圣上?”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御医,他忙是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箱子收了起来,又是留下了几副处方。“姑娘莫要着急,待老朽前去通告圣上,估摸着,明日你就可以去早朝申冤了。”
御医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把那张处方塞进许秋月的手掌心,“还有,回去记得去找郎中抓几副药,你身体还有后疾,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多谢,小女子感激不尽。”
许秋月把那张写有处方的纸张认认真真地折起来,她眸光中的坚定像是在看着处方,又像是透过那张单薄的纸张,看向远方。在苍茫一片的晨光中,天边渐渐地亮起来,青色的天畔被晕染上一层淡红色,又是从其中隐隐的透露出金光。雄鸡的啼声交相应和着,打破了黎明的宁静,更是打破了此时此刻寂静无声的宣政殿。“传燕府表小姐,许姑娘觐见!”
满朝的文武百官,没有刻意地安排,也没有口头的传颂,每个人都是一改平日的慵懒散漫,是早早地来到了宣政殿上。此时此刻,他们的目光聚集在大门前,看着那雾霭的朦胧,一个曼妙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没有了先前的狼狈,她的湘色提花梅竹菊纹样裙展现出她柔美的神态,一双水灵灵的杏眼让人忍不住泛起怜悯的微波。顺滑的长发下是白皙的鸭蛋脸,那般的花颜月貌。赤金掐丝的手镯在手腕上叮叮撞撞,却又不是那么嘈杂,而是撞在了每个人的心房之上。她那样款款走来,走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呆了,他们也愿意去相信,一定是这个美丽的女子受尽了委屈,才不得不击响鸣冤鼓,为自己申冤。“你便是前几日在外敲击鸣冤鼓的姑娘?”
龙椅之上,皇帝的目光何其锐利。他眯起寒澈双眸,上下打量的眼神都透露出一股的威严之意。“回圣上的话,正是小女子。”
许秋月多多少少亦然是见过世面的女子,她便是恭敬地行礼,亦是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如此,你可知若是随意敲击鸣冤鼓,可是大罪!”
皇帝亦是严穆地问道。“回圣上的话,小女子身上背负着极为屈辱的大冤,又是走投无路,才出此策。若是有衙门可以解了小女子的冤,小女子也不用费尽心思,暴露在百姓之中,叨扰圣上的生活了。”
许秋月自是摆出一副凄凄切切的模样。她嘴角下抑,更是刹那间衬托出她的孤苦,好似那光秃秃树木枝干,又是凄凉得叫人心疼。“即便如此,”皇帝看许秋月是那般的心诚,便是没有过多的怀疑,而是继续问道,“那么,你身上背负的,可是什么冤?”
“回圣上的话,小女子身上背负的,正是当朝燕府燕小将军于小女子的冤!”
“燕府小将军”,这五个字如同炸雷一般震响了每一个人的耳朵,就连皇帝都是蓦地怔了一下。他是短促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一棵已经生根的大树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动。“真是没有想到,这燕云非前脚刚是背叛朝廷,这后面又是来一个女人来告状。”
“呵,看来那小将军不仅仅是在人品上丢尽了他们家的脸面,就连这桃花债,都可以让人乐呵乐呵了。”
那些个大臣们久久堆积在内心之中的不满,皆是于此时此刻悉数地爆发出来。他们高声地谈论着,似是想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一样。在那些个议论声中,许秋月掩藏在袖口之下的拳头变得越来越紧,更是有徒生的恨意流露。她挺直自己的身躯,刚毅,而又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