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记得父亲小时候陪他玩儿的场景,总是在睡前给他讲故事,骗他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要是说恨,恨吗?贺峻霖自己也不知道。他盼着父亲早点走吗?贺峻霖有些喘不过气。只是很多年里,他与父亲很少能说上话。贺峻霖不知道是他困住了他自己,还是父亲亲手阻绝了他们的关系。
“马嘉祺?”贺峻霖在葬礼上恍惚中看见了马嘉祺的身影。在他心里,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马嘉祺。
马嘉祺微微点了点头,离的不远,穿着一身黑,撑着一把伞。还是那张冷脸。马嘉祺知道贺峻霖怎么看他。他其实挺想跟贺峻霖交朋友的,可是商人之间,好像从未能拥有真的朋友。大家都是饿极了的双面人。马嘉祺没过多停留,只留了一个背影给贺峻霖。
严浩翔去了马嘉祺家。
“哥。”
严浩翔从小就叫马嘉祺哥哥。
马嘉祺听见严浩翔的声音抬起头“你怎么了来了?”
“哥,她在你们家过的好吗?”
严浩翔的手心都在出汗。
马嘉祺扶了扶眼镜“喜欢她?”
“只是问问”
“挺好的。没受委屈”
“那就好。”
严浩翔起身准备离开。
“你该知道的吧?对她动心的后果”
严浩翔站在原地很久。
“可我不想和你一样,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回家。过着被安排的一生。”严浩翔握紧了拳头
“我也不想。”
“所以这就是你想利用她的理由?”
严浩翔知道。马嘉祺做事从来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又或者说,马嘉祺从来不做浪费时间的事。他能笑着来接你,本就不安好心。
“那天你接她回家,刚好是你与宋家小姐见面的日子。”
“你很聪明。”马嘉祺靠在椅背上“我也只是不想娶一个素未见面的女人而已。但是那天,来的是她哥哥,宋亚轩。”
“别利用她。哥,我求你。”严浩翔声音在发颤
“没利用她。可你和她,不可能在一起”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严家少爷,是严氏的接班人。而她,是一个私生女”马嘉祺垂了垂眸
“哥!”
“浩翔。世界上没有绝对公平的事。”
“我喜欢她也是错吗!为什么!为什么…”严浩翔只觉得眼前模糊
“不是错。爱怎么会有错。”
严浩翔前脚刚走,宋家小姐就来了。
“你好,马先生。”
她生的和她哥哥一样白嫩。
“你就是宋稚?”
“嗯。哥哥说那天没能赴约,要再来一趟的。”
“你哥哥,人很好。”
“…哥哥就是人太好了”
马嘉祺有些不自在。他对女人,从来不能应对自如。
“你哥哥怎么没来?他可以经常来”
“哥哥说不想耽误我们两人的见面。”
马嘉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在商界被誉为年轻有为,做事干净利落的人。面对宋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或许,马嘉祺可以带着她去看看他精心浇灌的玫瑰,那是宋亚轩认为美好的另一番天地。
宋稚理解马嘉祺,理解马嘉祺的垂眸。眼睫毛盖住他的眼睛,看不太清。
马嘉祺脑海里是宋亚轩的模样,他想救宋家。想拉宋亚轩一把。可他好无能为力。宋稚没待一会儿便走了。马嘉祺松了一口气。
张真源的酒吧里,丁程鑫躺在沙发上睡觉。丁程鑫长得好看,不管男人女人都这样说他。可没多少人真正喜欢他。丁程鑫总是做梦,梦见自己的小时候,孤儿院院长分给他的糖他总是藏起来不舍得吃,最后坏掉了都扔进垃圾桶。他没学上,所以他习惯跟院长讨书看。文字是多有趣的东西啊,每每让他陷进去。刘耀文比他小四岁。一个姓丁,一个姓刘。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可是丁程鑫很宠爱刘耀文,骗着他说自己是他的亲哥哥。丁程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讨人喜欢,他看着身边好多小朋友都被领养了,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他经常挨骂挨打,但丁程鑫只是受着。他不是性子软。打起来更浪费时间,只是些小伤,没事的。他对刘耀文也经常这样说,刘耀文和他脾气不一样,别人怎么对他他就一定要还回去的。小时候,刘耀文还是听他的话的。后来就不听了,刘耀文说他懦弱,丁程鑫也不反驳。闹的严重的时候刘耀文撕了丁程鑫的书,夺门而出。灯亮了一晚,丁程鑫又重新把撕掉的书页粘回去。熬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丁程鑫想不通人为什么一定要长大,长大好不快乐。那时候,他把藏起来的糖分给刘耀文,两个人并肩坐在草地上,看着天空,讨论究竟哪朵云更像棉花糖。他伸出手,好像那时候的风抚过,连空气都是甜的。
张真源看见丁程鑫的时候,丁程鑫脸上挂着泪痕,却是笑着的。张真源坐在丁程鑫身边,懒懒的靠在沙发上。丁程鑫,在想什么。在想美好却回不去的那些时光吗?张真源突然笑了笑,想起自己小时候为了逃避练武经常钻狗洞的时候。张真源其实是喜欢的,只是不喜欢被束缚,也不喜欢勾心斗角。算什么呢?帮派吗?大家都明里暗里的争着当老大,他算什么?棋子而已。张真源知道的,那一天总会来的。比他厉害的人有很多,那些人才不会甘心父亲去世后让他坐上高位。平平淡淡不好吗?好啊,可是他张真源就失去了钱和权。
宋亚轩依旧被困在宅子里。以前他还会在宅子里转转,认真仔细的摸着墙上的砖瓦,数他一共走了多少步。他是看不见,可他对这个宅子了如指掌。宋亚轩没多少牵挂,只要妹妹嫁出去,他就彻彻底底沦为了废人。没有人再在意他的感受,只是他贪恋马家的花香,新鲜的空气。外面的世界,是不是都那样好啊?宋亚轩坐在床榻上,头微微侧着“天空是蓝色,小草是绿色,花,花是什么颜色?应该是五颜六色。”宋亚轩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东西。“可我的世界里,怎么只有黑色。那些颜色,到底是什么颜色。天空是怎样的蓝色,小草是怎样的绿色。”宋亚轩自小听着人们描述这些颜色,可这些颜色,他想象不来。宋亚轩经常被无力感充斥着,然后手握紧拳头狠狠砸在墙上。佣人来包扎的时候说都出血了。
“血,血是红色,对吧?”
“是的,少爷。”八壹中文網
宋亚轩没再说话。他听见了雨声,好像下的很大,雨滴重重的砸在地上。宋亚轩出了房间。站在凉亭里。一直站着。
“少爷,进屋吧。会着凉的”
“没事的。我在等”
“您在等什么?”
“在等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