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衙堂。
手持着天子剑的叶成章，正在县尊之位上假寐。
温县令及僚众。
只能斜靠在柱子上，虽说这样睡不着，但闭着眼睛，能缓解缓解疲惫。
见状。
沈炼轻咳一声。
“咳！”
顿时。
唤醒了众人。
沈指挥使，雨督主和曹督主上前一步，躬身道：
“锦衣卫，西厂和东厂，受叶大人之邀前来。”
一句话。
把此行性质进行改变。
“受邀而来”，主要表现的是私人情谊。
把情分，摆在了最前面。
真出了事。
两厂一卫愿共同承担责任。
若说“受天子剑命令”，这关系，纯粹的公务。
功与过。
只是奉命行事的两厂一卫，是不参与奖赏处罚的。
闻言。
叶成章愣了愣。
今日要做的事。
以两厂一卫的情报，不可能不知道具体情况。
针对一方国公府。
这在国朝已是捅破天的大事。
可两厂一卫表达的亲近。
是要与他共进退。
这一别多年。
难道，两厂一卫的觉悟，已经这么高了吗？
为了百姓，敢站在国朝勋贵阶层对立面？
“指挥使大人，两位公公！”
叶成章缓过神，没有怠慢，下阶相迎。
且。
把天子剑收入剑鞘中。
既然两厂一卫这么亲近，用天子剑下令，就不必了。
“小叶大人，用过朝食了吗？”
沈指挥使客套道。
言语和表情，很是僵硬。
和文官套近乎。
实在没什么经验。
心底在疯狂骂麾下人。
为了小的们，作为老大牺牲太多。
“可以吃过了！”
叶成章莞尔一笑，温和道：“指挥使大人，有话可直言不讳，不必如此！”
“倒是真的有个问题想请教小叶大人，不过，要等把事情处理完再说。”
沈指挥使松了口气，坦白承认道。
和聪明人共事。
就是轻松。
但规矩是要遵守的。
先帮人办事，再请教问题。
“也好！”
叶成章点点头，低声道：“请问指挥使大人，两厂一卫，共来了多少人？”
“锦衣卫一千、西厂八百，东厂六百。”
“有点少！”
“那再从两厂一卫调…”
“不必了，这些人手，勉强是足够的！”
叶成章摇头拒绝，再调遣人手，又需要时间，不能也不想再等了。
“既如此，请小叶大人为两厂一卫分配任务。”
“主要任务有三个，但有轻重分别，请指挥使大人和两位公公自行决定！”
“具体说说。”
“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攻下成国公府！”
叶成章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国公府。
皆是国朝超品勋爵所立。
以太祖爷祖训祖制。
是与国同休、子孙荣华者。
进行攻击。
不亚于在挑衅太祖爷祖训祖制。
这罪名。
可不小啊。
但注意叶成章的词汇。
是攻下。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
“小叶大人，此事，可是皇爷首肯的？”
曹督主心肝打颤道。
为了个两厂一卫的风评问题，去挑战祖训祖制，太疯狂了。
“没有，陛下赐我天子剑，准我代天巡狩，此事，尚在我的权利范围内！”
叶成章没有隐瞒，坦言道：“真出了问题，引起陛下震怒，成章愿一力承担！”
“此事，锦衣卫愿往。”
沈指挥使咬了咬牙，果决道。
刚和叶成章建立了见面之情。
再为了事情艰难而断掉。
显得锦衣卫很懦弱不说，之后想再求人就难了。
“多谢指挥使大人！”
叶成章躬身行礼，以表谢意，顿了顿道：“此事过后，若成章未死，凡锦衣卫所求，成章愿倾力相助！”
礼尚往来。
一件事换一个承诺。
沈指挥使和叶成章都没觉得亏。
“请小叶大人说第二个吧。”
雨督主略带惭愧道。
不得不说。
在进攻国公府上，西厂确实怂了，但别的事，雨督主觉得，还是能努努力的。
“第二个，封锁英国公府！”
叶成章冷静道。
虽然。
老公爷一再表示，英国公府不会参与到此事中，更不会包庇犯人。
但事情没有发生，谁也不敢肯定英国公府真能如此大义凛然。
万一，英国公突然念起祖上旧情，对成国公进行保护。
万一，英国公为了儿子狎妓的事，选择与国公侯爵们共进退。
到那时。
就被动了。
“这，是不是太疯狂了？”
雨督主震惊道。
这个不比攻下成国公府的影响小啊。
在某种程度上。
封锁国朝最高公爵的府邸，是更危险的事。
尤其是对做为执行者两厂一卫来说，更是在释放信号。
释放当今陛下意欲对英国公府动手的信号。
英国公府不能说代代忠烈，但也是代代良善。
这传出去。
能直接引起国朝震荡。
若陛下真有对英国公府动手的意思，雨督主愿冲在最前面。
可陛下，没有旨意透露啊。
“疯狂吗？”
叶成章皱了皱眉头，冷笑道：“若是两厂一卫来的人多，我会直接封锁整个宛平县！”
解决成国公府后。
肯定会有大批国公侯爵府作奸犯科的人逃离宛平。
又会平添诸多抓捕麻烦。
“小叶大人别说了，封锁英国公府的事，就交给西厂了。”
雨督主感觉浑身的血有点凉，擦了擦额头冷汗，忙声道。
再说下去。
雨督主担心叶成章会让西厂封锁全部国公府。
小疯子。
还是那个小疯子。
做事完全不计后果。
三件事已去其二。
只剩一。
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曹督主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不敢往前凑。
对东厂风评的事。
曹督主觉得，已经臭几百年了，再臭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曹公公！”
叶成章主动唤名道。
沈指挥使和雨督主也投来目光，意味很简单，两厂一卫，要死一起死，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小叶大人请讲。”
曹督主视死如归道。
形势比人强。
东厂现在是没有任何拒绝的权力。
“曹公公不必如此紧张，东厂负责的事是最简单的！”
叶成章试图安慰道。
这紧张气氛，不利于友好往来。
对此。
曹督主回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东厂要做的，就是监察宛平县勋贵各府动向，在我和锦衣卫办事期间，对于试图靠近成国公府的人，先予以劝返，若是劝返无果…”
“无果怎么办？”
“就地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