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根据抽签情况,划分牧区吧。”
孙承宗心中稍安,点点头道。
为防止徇私舞弊的事发生。
决定以抽签决定牧区地点,这样,全凭运气,拒绝后账。
“下官这就去办!”
通判没有犹豫,领命道。
退出府衙时。
正巧撞上赶来汇报事务的北征主将孙传庭,见礼之后,迅速离开。
“老师!”
孙传庭饶有兴趣看了会远去的背影,拾阶而上,入府衙,躬身行礼道。
不得不说,老师头上白发越来越多了。
“是伯雅啊。”
孙承宗放下手中狼毫笔,端起手边茶碗,稍作休息,笑道。
虽然有点疲倦,但眼中不时闪烁着精光,彰显着精神抖擞。
师徒俩寒暄了会。
就又恢复到正事上。
“老师,圣旨传来了,军政分离,在军方最高统帅上,仍由您来担任,军方分离事务,也由您主持!”
孙传庭传达圣意,恭敬道。
既是老师又是上官,心中的尊敬,又上升了几分。
“此事,内阁遵循陛下圣意,在私底下给我通过气,于军方而言,是件大好事,于我而言,并不一定是大好事。”
孙承宗颔首,叹了口气道。
军方。
从古至今受到皇权忌惮。
为防止拥兵自重的事发生,历朝历代没少折腾。
当今圣上,皇恩浩荡,愿给予军方无尽的信任,允许军方脱离朝廷的监管,这既是机遇,也是考验。
一旦军方表露异心,必将遭受朝廷凶恶的反噬,到那时,处境可能还不如之前。
作为军方最高统帅。
无疑在被整个朝廷目光盯着,若有差错,必然粉身碎骨。
但要是想降低自身风险,就必须采取些必要措施。
“伯雅,国朝疆土扩张,军方所防御范围增大,来回传递讯息的时间过长,为师决定上书陛下,将军方最高统帅还给陛下,并对军权进行分割,你觉得怎么样?”
孙承宗说出多日思量打算,询问道。
军方最高统帅。
听上去。
就令人怦然心动。
但这是谁做谁知道,被百官注视,被皇权忌惮,滋味很是难受。
纵观天下,除了陛下亲自坐位之外,想必都是这种感觉。
那不如,就把军方最高统帅,重归陛下。
为避免只还名不还权的事发生,对军队进行分割,是非常重要的事。
按照他的预想,将军权分为四份,在国朝东南西北,各设一方军院,各设一位军主。
这样。
军方讯息传递和处理的速度,都会有更好的提升,能使国朝防御力提升一个台阶。
四大军院相互独立,来自朝廷的猜疑,也会少些。
“老师的想法固然是好,可陛下会同意吗?内阁会同意吗?”
孙传庭沉吟之后,提醒道:“李唐江山末年的藩镇割据,对那群整日“之乎者也”的文官来说,仍历历在目。”
军权分割。
的确能阻止军方成为一言堂。
可是。
陛下是皇帝啊。
让皇帝担任军方最高统帅。
这事。
除了不着四六的武宗皇帝之外,还有哪位皇帝会这般自降身份?
再说。
万一军主们都起了异心,就跟唐朝时似的,一人割据一地,变相把整个国朝给分了。
藩镇割据的后果。
就是军方诸将主宰了国朝,杀文官、杀文人,像杀鸡似的。
朝廷的老爷们,绝对会尽最大可能,杜绝再现唐末之景。
“为了江山社稷,我有把握说服陛下自降身份,担任军方最高统帅。
只是四座军院,四位军主,相互监管牵扯,出现唐末的可能极低!”
孙承宗摇摇头,坚持道:“此事,是我军方的事,内阁说了不算,朝廷说了更不算,只有陛下说了才算!”
以往。
军政没有分离前。
这军方最高统帅的位置,坐了也就坐了。
现在。
分离后的军方,权力经过无限膨胀,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再没心没肺坐着,简直是将九族之命栓到根细绳上。
“老师的想法,我大体能明白,只是这四座军院军主人选,会让陛下很为难吧?”
孙传庭依然没有同意,从侧面劝说道。
理解老师的压力,但仍不想让老师就这么丢掉军方最高统帅之位。
毕竟。
这是武将的最高追求啊。
“国朝英雄辈出,军主人选,并不算特别为难的事,似即将转入军方任职的兵部尚书朱燮元,兵部侍郎卢象升和曹文诏,虽说略微年轻稚嫩了些,但绝对是能在历练中成长起来的虎将,担任一方军主,是没有问题的。”
孙承宗看透门生的内心,哑然失笑道:“甚至,在西南之地,有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存在,秦良玉,让其担任西部军院军主,我相信,也不会有问题。”
朱燮元!
卢象升!
曹文诏!
秦良玉!
四位皆是实力和军功并存的人,担任一方军主,皆能服众。
“老师,您这样,将我们师徒置于何地?”
孙传庭瞥了瞥嘴,不服气道。
论实力。
他们师徒俩,一个是军方主帅,一个是军方主将。
谁的实力敢说,稳盛他们师徒俩?
论军功。
光复辽东失地,覆灭女真族,压的蒙元族及草原诸多部落瑟瑟发抖。
纵观国朝二百多年历史,哪位将领的军功敢说比一定他们师徒俩的多。
“伯雅,我已经积累足够封侯的军功了,也已经六十五岁了,不打算担任一座军院军主。”
孙承宗看着门生的眼睛充满温柔和爱护,顿了顿道:“也不打算让你担任一座军院军主。”
“老师?”
孙传庭震惊不已,失声道。
这太突然了。
还为他做了决定。
“随行太医已将伯雅你的事告诉为师了,你,已不适合待在战场上,更不适合担任一方军主。”
孙承宗目光中充斥着痛惜和不忍,认真道:“还有,蒙元族的事,我已知悉。
违背国朝计划,以及帅令,试图暗中挑起战火,这是大罪,我会上书陛下和内阁,为我们师徒请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