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小院,两人从库房里搬了不少长短颈花瓶出来擦洗干净。
李恬就挑挑拣拣的把长的花枝和短的花枝尾端枝条修剪一番。插在各色花瓶里左右前后的看着造型和配色。大半天就这么在插花中打发了过去,满屋子鲜花看的李恬心情都好了几分。
“哎呀,这么好看的花给四爷送去一瓶摆在书房也好啊。”
李恬突然心里灵机一动,想起曾经看过的雍正帝的十二美人图来。
四月那副不正好是:一名纤瘦美人立持如意,在花圃前赏花的图吗?
呵呵,看美人图的画风就知道四爷对美人的喜好了,画中十二美人可都是穿着汉家服侍,婀娜多姿,娇柔纤细的女子。
图中女子或持书卷或手持佛子,或赏蝶戏猫赏雪听竹,无一不是风雅之极或灵动趣味的女子。
但是据李恬所知,满蒙贵族大多是不识汉字的。
福晋识的字仅仅是会抄经,解其意可能都难。
其他格格侍妾也大多都是不怎么识文断字的,这封建时代标榜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历史上留下才名的女子屈指可数,但是男性才子却浩如烟海。
但是细细体味四爷和自己相处的时候,能悉心教自己写字,能随意说说书中杂记来看,他应该喜欢身边的女子,会识文断字做他的解语花一般的女子。
而不是每次都是直奔主题。
李恬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怀着这样的心思,好好挑了一瓶插得很美的红白各色牡丹。
仔细检查了一遍高低错落布局,让太监王德福送去外院书房,别人送汤送水的,自己送花好了。顺便写了一张书签: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王德福就这么捧着一瓶牡丹花去了前院书房,正好四爷也在书房看着文书。听到外面苏培盛问话的声音就叫进来回话。
一眼看见李恬院子里的太监,捧着差不多两尺高的一瓶牡丹花。王德福赶紧把花签也递给四爷。
四爷让他们把花瓶放下左右端详赏了一会了,调整了几只花枝的位置,又把花瓶看了看。不甚满意。“苏培盛,去把那只广口白窑花瓶拿过来,那个花瓶才趁这几只花”。
四爷看得出这花是刻意摆了造型,但是那主次和造景实在是辣眼睛,一点意境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学的构图和着色,明明也是大选出身却一副乡野趣味。
再看看抄写的书签,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王维的诗被她这个闺阁女儿家这么用来寄情思,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跳起来。
书房里太监一通忙,四爷指挥着几个奴才把花瓶摆在窗前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一缕幽香把一室的墨香都熏染了几分娇媚之气。
花香袭人,四爷看书也看不下去了。
干脆掀起帘子信步去李恬的院子,这小女人都学会送花送书签来争宠了。手段不怎么高明,但是也有点意思。
要是今天收了她的花没去看她,估计真的要‘花心愁欲断’了。一路想着李恬这么搞怪的情诗,一路想着得好好找几本诗集让她认真学学才行。
四爷是说干就干的人,李恬还不知道自己信手抄的诗居然带来了这样的后果,真是欲哭无泪。
自己只想让四爷看看自己也是识文断字的雅致女子,不是那些只知道吃穿的庸俗女人。可惜成果看来,自己还不如只知道吃穿呢。
四爷说的读书可不是看完就算了事的,还要考察读书的成果。天老爷,四爷是有教书育人的癖好吧。
“爷,您那么忙就不用盯着我读书了吧。要不您写一本诗集的字帖,奴才一边练字一边背诗”?李恬见说不动四爷,干脆把练字的任务和背诗的任务结合在一起。
四爷刮了刮李恬的鼻子,“你个小机灵鬼。就知道偷懒,行了。你又不用考进士。知其意就行了,又没要你自己作诗。看把你吓得,没出息。”
说完还抱着李恬拍了几下肉屁屁。不知道四爷怎么老是喜欢把自己当孩子似的打屁股来惩罚自己。
李恬不干了,虽然不疼可是很丢人啊。一屋子奴才呢!
李恬扒着四爷,小声的在四爷耳边嘀咕说:“爷,您不要当着奴才面打人家的屁股吗。很丢人的”。
四爷一听也陷入沉思,自己似乎很习惯的就会和这小格格坐一起。明明坐塌有两边位置,中间还隔着炕几。
自己经常坐着坐着就会把小格格搂过来抱着,又总会做一些幼稚的动作。
回想自己在旁人院子时候,多是已经到了安歇的时候。去了也是正襟危坐喝茶,到了就寝时间就安置。
几乎没什么话说,总是直奔主题。很少这么黏糊的待在一起聊天度日,而且聊得还是这么幼稚的话题。
四爷不由得陷入沉思,自己这是怎么了?
从不知情为何物的四爷这会儿也很疑惑,难道这就是书上说的动了男女之情?
四爷也迷茫了,看着小格格娇娇俏俏窝在自己怀里,好像一只猫咪一样慵懒又自在。
就这么着吧,对她动了情又如何,难道自己堂堂皇子还不能对一个小女人动情了。虽然这小女人身份不高只是汉军旗出身,自己给她抬高身份又有何妨?
21岁的四爷这个年纪才始知情之一味,竟然觉得此情甚妙。
自己过往觉得后院的女人,福晋乃是嫡妻管理后院之责,其他女人只是用于传宗接代。难怪伦敦之礼,也总会有点乏味无趣。
可是和这个小女人之间,却是水乳交融情难自禁,原来这才是男女之间的情事趣味。
从来没有人教导过四爷这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这么多年都是自己浑浑噩噩过来的。
被李恬这误打误撞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四爷也学会体味这情爱为何物了。
李恬见自己说了打屁股的话后,四爷就默不出声了。怎么回事?难道四爷还有这样的癖好不成?
被自己说的尴尬了?
李恬又紧贴上去,揽着四爷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问道:“爷,您生气了吗?那奴才给您打好了,但是能不能进去内室才打啊。还要轻一点好不好吗”。
四爷明显一愣,没反应过来李恬说的什么意思。
回忆了一番刚才这小女人说的话才明白她在说什么。
没想到李恬耳语一番后,四爷竟然笑的打跌,差点把李恬摔了下去。
吓得李恬紧紧抱着四爷的脖子,惊呼出声:“哎呀,四爷,您可抱紧了,别把我摔出去了”。
四爷一听又笑个不停,抱着李恬低声耳语:“好,爷听你的。进去内室才打,只能让爷一个人的时候打”。还意有所指的顶了顶李恬。
那话里的暗含之意让李恬都羞得抬不起头。四爷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还是自己主动送上去给四爷的话头。
屋子内外的奴才见主子爷高兴也很开心。只要伺候好主子爷,自家格格在府里就好过多了,福晋总大不过四爷去了。
苏培盛也舒心啊,只要四爷高兴了,他们这些前院的奴才日子就好过多了。
还是这李格格有几分本事,后院这么多女人有什么用,除了李格格外一个能哄得四爷开心点的都没有。
哎,真是可怜自家四爷,天潢贵胄、龙子龙孙,却没几个可心人儿。
不像人家诚郡王府和五贝勒府,听说那些格格都很得三爷和五爷的欢心。自己这府上怎么没几个伶俐人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