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端着粥,小心翼翼的吹着,觉得似乎凉了些才递过去。
男人眼神灼热,季予不敢看,只是眼眸低垂,神色平静。
没过多长时间,王助理推门而入,见氛围有些特殊,不由得咳嗽一声,随即走到面前,把手中的冰块袋递了过去。
季予抬眼去看,又见沈嘉砚早就把碗放在一旁,拿过袋子。
似是看她脸颊还是有印,心中泛疼。
季予看着他小心的触碰着自己,动作轻柔。
许是有王助理在,季予还有些不好意思。
而他也很有眼色的,见这场景,退了出去。
"我没事,真不用。"
季予有些躲着沈嘉砚的手,只见他手臂一顿,随即收回。
气氛一阵的沉默。
昨天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提都不敢提起,别说是离开了,分手这两个字就像是雷,一触即发。
沈嘉砚把冰袋放在一旁,犹豫的指尖像是要碰到,可最终还是放下。
他的头微仰,靠在枕上,喉咙上下混动,欲说未说。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季予去看,随即又轻抬眼眸。
是靳相言。
季予躲到一旁,背过身去回。
靳相言:【还在忙么?】
季予:【没,怎么了?】
靳相言:【没事,晚上见面?】
季予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她现在也走不了。
沈嘉砚看着季予小心的模样,神色一变,心中百感交集。
女人背影单薄,长发披露,只看的见脖子上的白皙。
可她刚才神情紧张,让他不得不怀疑什么。
……
季予还在犹豫,要不要答应,可靳相言突然就来了电话。
季予心中一颤,身体顿时僵硬起来。
又随即冷静一下,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不自然。
"我出去接个电话。"
季予快速的起身,又说完。
没等沈嘉砚的回应,就匆忙关上了门。
"怎么了,突然打电话。"
季予说着,又走远了些。
"见你一直没回复,所以问问。晚上有时间吗?"
靳相言那边逼问着,季予一愣,似乎觉得他和平日里的语气有些不大一样。
随即清了清嗓,又说:"相言,我可能走不开,要不下次吧。"
季予说完,只感觉到那边没了动静,刚要再开口,就听到他的语气有些弱,鼻音重,像是带着哑意。
"季予,我生病了。"
"我想见你。"
他的一阵示弱,让季予无法招架,而且听电话里若有若无的咳嗽,季予觉得他可能真的是有些不太舒服。
可……
靳相言等了一会儿,还没得到回应,心下一寒,眼眸中透出悲彻。
又想起齐岸给他发的那张照片,更是让他心痛,仿佛被来回撕扯开来。
双手握着手机止不住的颤抖。
嘴角轻讽,像是在嘲笑自己。
似乎……是没有资格的人。
季予听着那边咳嗽声又重了些,心里还是担忧,便应了下来。
直到挂断电话,它甚至还不知道该怎么和沈嘉砚去说。
他又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门轻声被打开。
季予看向病床,早就没了他的身影,空荡一片。
针管还滴着液体,流在了地上。
季予愣住,又随即看向窗边,顿时松了口气。
但又恼怒。
她总共出去不到十分钟,他便这个样子。
直到走进屋内,才发觉有些烟味,从他那边传来。
季予随即走向他,又看见男人低垂着肩,脑袋耸搭,遥遥的望着一处,可季予顺着看去,那里却什么也没有。
见他指尖掐着烟,季予只觉得脑袋不清醒,娇媚横起。
赶紧抢过他手里的烟,又掐灭。
"你是不想活了么?是么?刚做完手术又这样,我看,你根本不值得去让人心疼。"
季予的话很冲,她完全不明白沈嘉砚为什么突然这样,只觉得无理取闹。
唯一对他的愧疚,也消失不见。
在季予愤恨的拿起包要走的时候,那边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你是去找他么?"
他的话透着寒凉,没有温度,但又带着委屈与被抛弃的可怜感。
浓重的哑意几乎要听不清。
季予脚步顿住,惊讶的看着他。
男人站起身,手背上还滴着血,那是突然拔掉针管所流出来的,他顾不上疼痛,只觉得心脏又是有些难受。
眼神悲戚的看着季予。
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并不合身,明明往日里矫健的身姿,此刻显得意外的颓废。
凌乱的头发与胡渣代表着他的落寞。
季予愣住,随即道:"不是。"
可男人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把头仰起,嘴唇抿住,是凄凉的笑意,而后又平视着她。
说:"你又骗我。"
"你就是要去找他,你明明答应我了,要陪着我,可你为什么还是要去!"
他的话越说越激动,止不住的咳嗽,手掌捂着心脏的位置,表情痛苦。
腰也渐渐弯下。
季予见状赶紧跑过去,扔下手里的包,扶住他。
"我不去,我不去好吗?"
季予此刻是真的不敢再说些什么话了,语气焦灼。
看着沈嘉砚卑微的样子,她也是不忍心了。
"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太过于起伏,我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么?"
季予无奈的轻拍着他的背,可过了一会儿还是见他没有反应,咳嗽声也没有缓下。
又想着赶紧去叫医生。
可还没走几步,就又被他拉回,这一拉像是用尽了他的力气。
紧紧的箍在怀里,不肯再让她动弹一分。
男人嘴里还在不停的说,嗓音带着浓重的哑意与泣声。
"不准走,我不允许……。"
他的话越说越弱,直至箍着季予的手臂开始放松。
季予立马回头去看他,只见男人高大的身影突然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直直的倒在了她的肩上。
季予完全撑不住,神色焦急,不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季予陪在病床前,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心中一阵累。
替他擦净额前的虚汗。
季予想起刚才医生说的话,脸色沉重,再三嘱咐好她,语气里有着责怪。
季予也是自责万分,千言万语也受着。
医生是不敢怠慢的,毕竟沈嘉砚可是他们公司的大股东,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也担待不起。
而关于要去找靳相言的事,她也在刚才的忙碌中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