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手去撸起他的袖子。
新旧叠加的刀疤纵横交错,看着极为瘆人。白色纱布简单的包扎,略带松垮的黏合在肌肤上,给人造成巨大的冲击。
季予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苍白又无力,只是眼眸澄澈紧紧的盯着她。
"你这是做什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季予颤微微的一字一句的说。
她始终不能相信眼前的人变成这幅模样。这两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沈嘉砚垂着脑袋,依旧跪在原地,双手在季予开口的那一刻,鼓起勇气去牵住,小心翼翼的眼神几乎一触即碎。
他缓缓道:"两年前。"
"在温哥华的那段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见季予还是面无表情,以为她在生气,又说:"我不疼,一点都不疼,这些伤不过是我用来控制自己的。"
随后男人表情落寞,语气低沉:"但还是让他出现了……"
季予满脸疑惑,似乎听不明白沈嘉砚到底在说些什么?
此刻她的脑子很乱,挣开他的手后,就要下床。
男人惊慌失措的见季予要走,立马想要跟上前,想要拉着她。
季予才不管沈嘉砚现在到底是不是在演戏给她看,她现在只想回去。
可他就是不愿撒手,冰冷的掌心使人心头一凉,神态几近卑微,"祝祝,你别走行么?"
季予的身体僵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和昨天怎能会是同一个。
穿着不一样,性格不一样,就连表情都不一样。
可季予懒得再去想这些,但男人又不撒手,也着实不知该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也只能先顺着他。
季予见他眸色凄厉且又期待的看着她,随即想到什么,顺着他的臂弯靠了过去,尽量忽视体内的紧张。
沈嘉砚像是不可置信,瞳孔轻颤,便生怕季予反悔,立马搂住她,丝毫也不松懈。
季予觉得时机到了,就说:"我觉得这里憋得人心慌,想要出去透透气。"
"你带我出去吧。"
季予小心的观察着他的动作,指尖不停地在他的掌心里画圈,似有撒娇的意味。
她怕极了又上次的囚禁与他的举止,也怕外面有人拦她出不去。
季予觉得,越是在这种情况,便越要哄着来。
不出一会儿,沈嘉砚果然上勾了,季予在他应下之后直接就要往门外走。
只是手上就和黏了胶水一样,松也松不开。
可等她出来后发现,这根本不是之前的那幢别墅。
就在季予以为终于能够解脱要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狠狠握紧,身后的人毅然站立在原地。
季予想要先松开他,可男人的眼神逐渐由清亮变得暗沉。
季予有些诧异,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以为他要反悔,"你不是说让我出去吗?怎么了?"
可男人没说话,突然抱起她就往楼上走。
季予惊呼一声,不知怎么转变的如此之快。
"你骗人,说好让我走的。"
季予瞪着他,直勾勾的看着眼前人的侧脸,因为她的挣扎,男人手臂上的伤口似有裂开。
可他像是没了知觉,径直的把人关在卧室里。
季予简直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他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沈嘉砚站在门外,用力的摁着手臂上的伤,毫无顾忌血迹顺着手腕流下,眸色冷冽。
门上巨大的拍打声还在不断响起,男人看了一眼后便下了楼。
季予对于他突如其来的转变还在很懵的状态。
脑中越想越乱,可无论怎么愤怒都不能使她出去。
她真是受够了这样的方法把她困在这里。
自己又不是任何人的私有物。
直到晚上的时候,寂静的夜不断引起人内心的恐惧。
季予蜷缩在角落里,手上还拿着花瓶,她想过了,干脆直接把他砸晕算了,总好过一直这样待下去。
手里的东西不断紧握着,紧张的情绪使手心里布满了黏腻的汗水。
门外逐渐传来脚步声,直到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季予猛然朝着那个方向砸去。
巨大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给这个夜晚增添一份不安宁。
王助理早就注意到季予的动作,顺势一躲,和花瓶擦肩而过。
随即摁下了一旁的开关,整个房间瞬间亮了起来。
季予这才发觉自己砸错了人,尴尬的站立在原地,可一想到王助理是属于他的手下,顿时又改变了脸色。
男人像是不在意,只是默默的关上了门,又把地上的玻璃打扫掉。
季予全程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动作。
直到一切都恢复安静,王助理这才站立在季予的不远处,自动的打开了房间的门。
季予呆滞的不解,随后反应过来想要赶紧走。
可脚步还没踏出去门口,身侧的人开口道:"季小姐能否和我去个地方。"
"之后便由着季小姐,是走是留。"
季予身体一顿,只见他淡漠的诉说着要求。
犹豫了片刻后,终是答应了下来。
季予跟在他的后面,直到他走到一扇门前,输入密码,随后推开了那扇门。
季予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有个巨大的荧幕屏,而屏幕的前方则是一把软式沙发,周围布满酒瓶。
王助理熟稔的摁下开关,不过几秒,上面出现的赫然是季予的照片。
"这两年里,沈总一直都在关注着季小姐您的生活,但从未主动去打扰,因为沈总在国外治疗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只能每天靠着酒精与您的照片来日夜的麻痹自己,可这样的后果就是导致治疗效果并不尽人意。"
"沈总在两年前温哥华,就检查出了伤残,小腿受伤严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好,但沈总没让您知道,打算这么一直瞒着,他独自前往美国治疗,又检查出精神上的疾病,所以情绪有些波动起伏,也就是您看到了沈总他时常像变了一个人。"
王助理不断地淡定说着,又从身侧的桌子上拿过一个精致盒子,继而递给季予。
季予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枚精致的钻戒。
随即又听到他说:"当年沈总在您失踪的那晚本来是有个惊喜要准备给您,其实那是一场求婚,沈总准备了很久,几乎都是他一人操办,可那天您不见了,沈总疯了一样的找,派了许多的人都找不到,他以为您是被绑架了,日夜不歇的搜寻着您的踪迹,连公司都不管了。"
"季小姐,沈总他不爱说一些事情,但他现在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想您不会不清楚。"
王助理像是把他所有想要替沈嘉砚所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他也不想再看着两个人继续互相伤害,误会下去,早日解开才是正确的做法。
季予的确对于沈嘉砚内心是愧疚的,王助理所说的一切更是加重了她身上的罪恶感。
盒子里的戒指静伫立在夹缝中,像是从未被拿下来过。
过了一会儿,季予随后又听到王助理说:"沈总今天去了德国,不会回来,如若季小姐想走,也亦不会有人拦着,这也是沈总的安排。"
"公司最近也出了一些事情,同靳氏的传言,想必您也听说过,沈总这次去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您与靳总的事情,我本无权干预,但……还是想要您想清楚。"
季予诧异的看着身侧的人,云里雾里的听着。
直到走出了别墅,又上了王助理安排好的车,季予的脑海里还在想着他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希望您早日做好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