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黄昏,来的那样迅速,那样的无声无息,恍然行走间,浸山雨雾紧跟随身后,一路追笼上来,不知不觉,松也黯淡,影也婆娑。
田埂间劳作的人们也都各自归家,一眼望去,只有雨雾,寂静的在滴滴答答下着。
就在这样的景色中,三人行出现在了凌家小院里。
“哎呦,怎么下雨也出门了。”陈老太一见到孙女,连忙迎了上来,关心询问,“可有淋到雨?”
凌溪摇摇头,一脸兴奋,“奶,我没淋到雨。”但身上都是湿的。
其实一下雨,凌溪就被凌皓背在身后,头上盖着凌宇和凌皓的衣服,但衣服太过于单薄,雨水一浸透,这不就是湿了。
“还好见你们不在家,娘让我煮了一大锅水,你们快点去拿衣服洗澡去。”凌妈从厨房走出来,连忙催促道。
“对对对,赶紧的,把湿衣服换下来,可别着凉了。”陈老太拉着凌溪就急匆匆地往她房间而去。
三人洗漱好后,各自都喝了一碗放了姜丝的热水。
“奶,您过来看看我们都带了什么回来。”喝完放着姜丝的热水,凌溪拉着陈老太到处找他们带回来的背笼。
“你们带回来的东西都放在厨房呢。”凌妈提醒一句。
原来是凌皓把东西放在地上就被赶着去洗澡,没来得及顾上背笼,凌妈一见,就把东西暂时放在了厨房。
“都有什么?拿着怪沉的。”
“嘿嘿。”凌溪神秘一笑。
这是能提前说的吗?当然是亲眼见到才有说服力。
在他们说话间,凌宇就已经默默地去把背笼拿了出来。
“谢谢大哥。”凌溪仰头,甜甜一笑。
凌宇摇摇头,嘴角微勾,眉眼都软和了下来。
他妹妹怎么那么可爱呢?
只是他不久后就要去部队了,以后只能写信,不能见面了。
看着三个自己最爱的女人热烈的讨论带回来的野山参,凌宇的神情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此时凌老头背着手出来,常年严肃的脸上此刻也很是柔和。
爷孙俩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对方眼底的爱意。
“我觉得要把这些都拿去卖掉,大哥不是要去部队了吗?我打算用这些钱给大哥准备一下药品。”凌溪提议道。
此话一出,凌妈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
凌溪一眼就看出了凌妈的心思,无非就是不想儿子去部队呗,害怕就此一别。
但有她在,这问题根本就存在,死人她都敢与阎王爷抢人,更何况是半死不活的人。
她为什么能当上基地大佬,那还不是因为手里有别人没有的药品,只要她愿意,就算最高一层她都能够当的上。
可她是咸鱼,只想在丧尸堆里跑,就算这样也还不是引来了别人的算计…
打住,想远了,前世再怎么风光无限,如今她就只是九岁的小孩,小孩就应该有小孩子的样子,该吃吃该玩玩,麻烦交给大人去解决。
“嗯,我同意。”陈老太撇了一眼凌妈,又赞赏地看向凌溪。
凌宇眼眶一热,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这事交给你奶她们,你就好好锻炼,什么都别想,去了那边可别丢我的脸。”凌老头背着手,傲娇地说道。
“是。”凌宇挺直了腰杆,应声道。
凌老头满意的点头,转身回了房。
*
雨后的阳光格外明媚,一道彩虹出现在了碧蓝的天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中颜色,一层层重送迭着,相映生辉,它像一座金桥,横卧天空,气势雄伟,光彩夺目。
南阳就是在这样的光景出现在凌溪视线中的。
凌溪眯起眼,认真的打量着逆光而来的少年,他的皮肤很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分外鲜明,尤其是那紧闭的双唇,几乎像是涂了胭脂般红润;
虽然他的相貌很美,却丝毫不见女气,尤其是那双染满风霜的眼睛,看了让人心生疼惜。
面对这样的可人儿,凌溪的语气也柔和了下来:“南阳,你怎么来了?”
南阳也没想到,他一来就遇到了在低矮的篱笆墙旁看彩虹的小姑娘。
小姑娘眯着眼睛,全身都沐浴在太阳下,远远一看,景象是从天而下的仙女,美得不可方物,假以时日,定能让说媒人踏破门槛。
他一时之间进退两难,想直接走掉,又舍不得。
就在他惆怅不已时,凌溪已经打开低矮的篱笆门,来到了他的身边。
“你的脸怎么是红的?发烧了吗?”说着,伸手探了一下少年露出的额头。
温热的触感让南阳一下回了神,慌忙退后了好几步,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就在你愣神的时候呀。”凌溪呵呵一笑,随口应道。“话说,你发烧了。”
南阳垂眸,没回话。
他当然知道他发烧了,他一直等到下雨也没等到想等的人,还淋了雨,这身子又实在太弱,一回去,就发了热。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话音一落,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南阳只觉得一阵风飞过,他面前的小姑娘就不见了身影。
等了一会,他想离开,却又记得小姑娘说等她,故而一直没离开。
十五分钟后,凌溪回来了,她一手拿着一碗满满当当的饭,一手还提着一个篮子。
“快快,帮我拿一下。”一见到乖巧等着她的南阳,连忙说道。
南阳一见凌溪那恨不得扔掉的神情,手忙脚乱的上前帮忙。
一碗满满的饭菜就这样落入了他的手里,至于篮子则是被他接过后,就放在了地上。
“这是退烧药,上次二哥生病,我爹特地去搞回来的,你快吃,吃了就不发烧了。”凌溪从篮子里拿出一粒药,递到了南阳的嘴边,强势的让他吃下了那颗退烧药。
至于她找的借口,反正凌家人又不在这里,谁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不是假的。
被迫吃下药粒的南阳,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他记得吃药需要水的吧?
谁知道他被一颗药卡喉咙了,但却不能明确的表达出来,只能使劲的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