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这高阳城被围了,咱们还进去找孙大人吗?”
高阳城外,一个密林之中,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看着躲在草丛里,不敢出声的太监问道,这个太监是从BJ城出来给孙承宗宣旨意的,上次朝廷会议,杨嗣昌举荐孙承宗临危受命赶赴京城主持对抗鞑子的战争。 这传旨太监刚拿到圣旨,带着十来个锦衣卫乔装出城准备传圣旨,可是刚出生,鞑子就改变战场了,竟然直接舍弃京城,直接南下进攻北直隶。 于是传旨太监就和锦衣卫跟鞑子骑兵开始赛开跑了,结果一路上又要乔装,又要躲避鞑子的斥候,好不容易来到了高阳城,结果还没有进城,高阳城就被鞑子围了,然后就开始紧张的攻防战斗。 锦衣卫一见情况不好,带着传旨太监就躲进了附近的密林之中,这都藏了好几个时辰了,这太监吓得一动不敢动,锦衣卫甚至还能闻道太监裤裆里传来的阵阵尿骚味。 太监听见锦衣卫的问话连忙做出禁声的手势:“嘘嘘~都给杂家小点声,小点声。”
锦衣卫听了这话无奈的不说话了,传旨太监道:“咱们来晚一步,现在鞑子围城,咱们现在混进城就是找死,杂家可不想死,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呆着,等鞑子退兵了,或者高阳城被攻下来,咱们在下决断。”
听了这话几个锦衣卫很认同的点点头道:“只是可惜了孙承宗,孙大人,鞑子若是攻下高阳城,孙大人恐怕不肯独活啊。”
传旨太监道:“你们说的,孙承宗就不能投敌了?”
锦衣卫们听了这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传旨太监道:“孙大人一门忠烈,岂能晚节不保,再说公公刚才没看见吗,孙大人的孙子都抱着鞑子跳下城楼,有孙子尚且如此,孙大人又岂能独活。”
听了这话锦衣卫点点头道:“此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不过他若死了,我这圣旨岂不白传了?”
传旨太监抱怨道。 …… 这时城墙之上,孙承宗拄着宝剑,依靠在城垛之上,鞑子退了,经过刚才的一阵冲锋,鞑子第三波攻击结束了,不过这还不算晚,孙承宗知道的,这才是第三波,不知道下一波自己还能不能顶住。 鞑子如潮水般退却,等待下一轮的猛攻,而城墙上的士兵都快累瘫了,身上的伤口发出剧痛,这时才感觉出来,人在紧张战斗的时候,肾上腺素会飙升,那时候,就算被刀砍了,被箭射到,他们都不会感觉太疼,而等战争结束,肾上腺素下降,剧痛才会袭来。 孙承宗这时就感觉自己的右臂一阵剧痛,再看时,那里被鞑子的刀子划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袍。 孙承宗喘着粗气,就在这时孙承宗的大儿子跑过来,拿着绷带开始给孙承宗包扎伤口,不过明显可以看出孙承宗的大儿子哭过,眼睛红红肿肿的。 孙承宗看了一眼大儿子道:“怎么了?”
这时大儿子带着哭腔道:“爹,老三,老四刚才战死了。”
听了这话孙承宗的眼泪也湿润了,这时大儿子继续说道:“炬儿,睿儿,明儿,也都战死了。”
听了这话孙承宗已经站不住了,身子顺着城墙慢慢滑下,刚才一战,两个儿子,三个孙儿,不,应该是四个孙儿,还有抱着鞑子跳下城墙的玉儿,四个孙儿战死,这对一个七十五岁的老人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令人难以接受的打击。 “好样的,他们都是好样的。”
孙承宗虎目含泪,嘴中缓缓的说出几个字,老大这时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孙承宗看着下面如潮水一般还在集结的鞑子,眼神中闪出仇恨道:“这个仇咱们会报的,哪怕咱们都死了,大明也会替咱们报的,别哭,孙家的儿郎,以命许国,这是咱们孙家人的荣幸。”
老大听了这话强忍着泪水,这时就听哗啦哗啦一阵盔甲的声音,紧跟着就见一个浑身浴血,模样与孙承宗颇为相似的男人来到孙承宗面前跪地道:“爹,儿有一事相求。”
孙承宗看着眼前这个最像自己的儿子道:“什么事老五。”
“爹,今早一战二哥先亡,两个侄儿先后死于鞑子之手,刚才之战,三哥,四哥也亡于鞑子之手,四个侄儿也都先后战死,现在咱们孙家直系血脉就剩下我,老大,还有两个侄儿,所以我恳求父亲,让大哥带着两个侄儿先走,为我孙家留存血脉,儿陪父亲战死这城头之上,也算孙氏为大明尽忠了。”
“老五你这是什么话,大哥我岂是贪生怕死之人,你年纪小,精力旺盛,带着两个小辈为孙家延续血脉正合适,我都快六十了,留下来有什么用。”
“大哥,你说的什么话,你是孙家嫡子,你才是孙家血脉正统,而且大哥你从小读圣贤书,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而我跟父亲上过战场,留在这城墙上还能帮父亲的忙,你留下来只能添乱,大哥你就听我的吧,赶紧走。”
“不行,我不能走,老五,你听哥哥的,你武力强横,正好带着孩儿们冲杀出去,快,再不快走来不及了。”
老大急切的说道,老五听了这话一言不发看着孙承宗,孙承宗这时叹息一声道:“罢了,老五说得对,老大你体弱多病,留下来也不能帮上什么忙,带着我的两个孙儿逃命吧,也为我孙家延续血脉。”
“爷爷,我们不走。”
就在这时两个浑身是血的少年走了过来,神情坚定的说道。 一人道:“爷爷,你不是常教育我孙家人当以身许国,我四个兄弟都死在了建奴之手,此仇不报,我岂能独活。”
“没错,爷爷,此仇不报,我们绝不独活。”
两个少年神情坚定,死亡并没有吓住他们,他们是大明督师孙承宗的子孙,自当以身许国。 看着两个表情坚定的少年人,孙承宗是既感动有心疼,最后缓缓的从地上拄着宝剑站起来道:“老大,听我的,带他两个离开,孙家有这么多人死在这高阳城头已经对得住大明了,你们赶紧走。”
听了这话两个少年人还想争辩,老五开口道:“这不是跟你们商量,这是你爷爷的命令,赶紧搀着你爹,你大伯走。”
“五叔父。”
老五看着两个人道:“你们都是孙家好儿郎,回去照顾好你们奶奶,还有家中女眷,这里有我跟你爷爷呢。”
说完这话老五不愿意看到这生离死别,而与此同时鞑子冲锋的牛角号再次吹响。 这时城下,清军统帅豪格,多尔衮的大贝勒,站在城墙之下,看着高阳城,表情严肃且睥睨的说道:“这区区高阳城,我大清大军攻了三次没攻下,真是丢尽了颜面,所有的大清勇士们听好了,我不管这城墙上是孙承宗也好,是洪承畴也好,就是袁崇焕重生,若是在这城头上,下一次进攻也必须拿下此城,若是拿不下,尔等也不必活着回来了,大清不需要废物。”
“是。”
听了这话,所有建奴全都瞪大了眼睛,满清实行的还是原始的奴隶制,豪格作为旗主,他可以轻易的剥夺战士们的生命,甚至包括战士们的所有。 据说在满清打了败仗,被旗主惩罚,他会剥夺你的地位,财产,甚至是妻女,把你流放到偏远之地当野人,所以对满清鞑子来说,不勇则死。 不勇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剥夺,甚至连交配权都不允许拥有,这也是满清会剥夺你妻女的原因,用鞑子们自己的话叫做,你这么废物,你能生出什么后代,我们大清不需要你们这样废物的后代。 呜呜呜~ 牛角号吹响,鞑子们再次准备好云梯,撞车,紧跟着一声炮响,冲锋开始了。 豪格站在城下,看着不算很高的高阳城头,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孙承宗,这可是条大鱼啊,当年就是他主持构筑了宁锦防线,挡住了大清进攻的步伐,而今日就在这高阳城头,他豪格要活捉孙承宗,带回去,皇阿玛肯定会夸奖自己的。 想到这里豪格豪气干云的吼道:“巴图鲁们,给我冲啊!”
“杀!”
战争开始了,听着城下的嘶吼声,孙承宗拿起自己的宝剑,高举过头顶怒吼道:“大明的战士们,随老夫死国!”
“杀!”
战争打响,战场的绞肉机疯狂的搅动起来,鞑子的云梯搭起来,鞑子们嘴里叼着刀剑,右手拿着盾牌挡住身体,左手抓着云梯就开始攀爬。 城墙上的高阳城守兵,孙承宗的家仆这时拿着滚石檑木就往下丢,没有滚石檑木就往下浇金汁,金汁咱们前面提过了,就是人的粪便啊,连屎带尿搅合成一大锅,用锅烧热了,直接倒下去。 一锅金汁倒下去,顿时下面就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这种被金汁大规模灼伤的鞑子士兵都没救了,原因很简单,伤口感染了。 粪便中的各种细菌是恐怖的,浇在伤口上,伤口直接感染,在这个没有破伤风,没有青霉素,抗生素的时代,士兵们只能等死。 当然了这话绝对了,蓝田现在就有青霉素,不过这可是绝密中的绝密,现在也只有蓝田自己人知道自己军中有一种神药,可以治疗伤口感染。 金汁伴着臭味浇下去,顿时杀伤了大量的敌人,可是敌人太多了,而且一个个悍不畏死,高阳城只是一个普通的县城,除了这里有一个军事经验很足的孙承宗,这里甚至连一门火炮都没有,火铳倒是有几把,可是前些日子下雨,存放在库房里的火药不留神受潮了,这些火铳一下子就成了烧火棍。 到了战场上也就只剩下砸人了,用这样不能开火的火铳,还不如用大刀更有杀伤力。 “杀!”
喊杀声震天,很快就有鞑子冲上了城墙之上,立刻便有人冲上去跟人厮杀,而且有一个就有两个,有两个就有四个。 有四个就有无数个,很快鞑子就在城墙上成片了,这时候整个城墙上都是一片血肉海洋,孙承宗这时气喘吁吁的击退一个鞑子,而鞑子这时刚想冲上去,旁边一个鞑子道:“别冲动格拉尔,旗主大人说这个老家伙要活的。”
听了这话这个杀红眼的鞑子稍微冷静了一下,紧跟着挥舞着刀剑去砍杀其他人了。 战斗逐渐白热化,鞑子这次是抱着必胜的信念冲上来了的,因此战斗力惊人,而高阳城守军在孙承宗死国的信念下,也暴发出了与他们三流杂兵不相符的战斗力。 可是他们终究只是杂兵,虽然爆发了自己所有潜力,可是跟这些鞑子比起来,还是差了很远,很快就被斩杀了大部分。 这时孙承宗的五儿子怒喝一声,挥舞着战刀,一连斩杀了三个鞑子,再跟第四个鞑子拼命的时候,被人一刀斩断了左胳膊。 “小五。”
看到这一幕,孙承宗大吼一声,虎目皲裂,双眼血红,拿着宝剑就跟鞑子拼命。 “五叔父。”
就在小五断臂已经陷入了必死的绝境之中,就听一声怒吼,紧跟着两个少年人挥舞着战刀杀进了战场。 看到这两个人,老五的脸上浮现出了惊诧与愤怒:“不是让你们走吗?”
“我们不走,生与爷爷与五叔父一起生,死便一起死。”
两个少年人怒吼着,老五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欣慰一丝愤怒一丝惋惜,今日怕是孙家血脉就要就此断绝了,想到这里老五看向了孙承宗,孙承宗这时也看到自己两个孙子去而复返,紧跟着就听一声怒吼:“建奴受死,今日便于尔等贼子同归于尽。”
孙承宗看去就见一个身材略显臃肿的人,举着一柄宝剑怒吼着。 “老大。”
孙承宗苦笑一声,孙家人这算是一网打尽了,罢了,罢了,今日死国! 孙承宗举起宝剑怒吼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