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霍家表面上是他这个一品侯爷当家,但其实不管大小事情,最后都要让霍祁潇来定夺,他根本就没有一点话语权。
皇上赏赐的府邸定下后,霍祁潇更是直接就住进了侯府的主院。
对外的时候,霍司明还要笑着说自己是自愿的,美其名曰侯爷尊敬兄长,自愿将主院让给二哥一家人居住。
霍司明一家至此过上了水深火热的日子。若是稍有一点儿不如霍祁潇的意,对方就会用妻儿的性命安全来要挟他,逼的他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去做一些事情。
霍司明觉得格外头疼,也不知道霍祁潇烧的是哪个菩萨的香。并肩王府倒了以后,他办事就越来越牢靠。
几次三番的帮皇帝解决了很多,连朝堂大臣们都解决不了的事情。随即他越来越得皇帝重用,一时间可谓是风头无两。
这件事过后霍家也沉寂了一段时间,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就过上了比往日还要富贵日子。
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他人战功来维持门户的霍家,而是真正有了爵位,有了的荫封,也算是成功挤入了上流勋贵人家。
至此锦罗绸缎、吃穿不愁、各府宴请、迎来送往。皇上身边的红人、近臣还是霍家人,满朝文武大臣纵有不齿,也没有人会当面轻慢他们。
一切看似没有发生变化,可是个中真正的不同,大概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体会。
…
跟着小厮来到主院外,霍司明停止了对往事的回忆,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心情有些忐忑的踏进主院的大门。
进了院门来到前厅,霍祁潇坐在上首端着茶杯,看到他进来也没有要起身打招呼的意思。
霍司明也只得脸上堆满笑容,小心翼翼的上前问道。“祁潇,你这么着急叫四叔过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霍祁潇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挥退了周围的丫鬟和小厮。待厅里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四叔,有人写了密信给我,说是霍祁渊回来了!”
“祁…祁渊?这怎么可能呢?他三年前不是就已经…”
“我们只知道他在三年前中了毒,虽说冰荇草之毒号称天下无解,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几年过去了到底也没人见过他的尸体。所以霍祁渊到底有没有毒发身亡,谁也不能绝对保证!”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如果真的是祁渊,他肯定是回来找我们报仇的!”
“报仇?哼!即使他真的回来了,我也不怕他。我能杀他一次,就能杀他第二次,第三次…”霍祁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尽是阴狠的神情。
虽然他坚信霍祁渊不可能还活着,可是每每想起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妒火中烧。他恨霍祁渊,恨霍司准,也恨他的父亲是个残废,不能为自己挣个好前程。
这种恨意已经足足持续了两辈子了。原来霍祁潇与之前的千毒教圣女一样,也是一个重生者!
霍祁潇的父亲霍司则幼时生了病,长大后落下了跛脚的毛病。女方担心这病会遗传,所以到了适婚年龄的时候,愿意嫁给他的高门女子非常的少。
最后还是因为霍司准跟着先帝干出了一番事业,霍家的情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后,才出面帮霍司则二弟讨到了一门亲事。
娶妻生子原本是件高兴的事情,可妻子一连为霍司则生了三个女儿,引起了婆婆的强烈的不满。
要知道当时霍司准一心都扑在事业上,迟迟不肯成亲,老二倒是辛辛苦苦的娶到个媳妇,谁知只会生女儿。霍家一直没有个男丁,那以后这诺大的家业要交给谁来继承?
于是求子心切的老太太,就给霍司则纳了好几房妾室。也许是她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没过多久霍司则的其中一个小妾就怀了孩子,谁知过了几个月后正妻也怀上了。
霍司则的夫人本以为她能凭着这个孩子扳回一局,于是日也烧香夜也拜佛,希望老天爷能保佑她,赐给她一个男丁。
谁知就在她满心期待新生命到来的时候,意外就这么发生了。这一日,怀孕的小妾与怀孕的正妻,被老夫人带出门烧香。
结果马车在转弯口的时候,被人不小心撞倒了,两人当时就受了伤,并且还见了红。霍家人赶忙满大街跑去请大夫,结果只请回来了一个。
可她们两人的情况看着都不怎么好,尤其是即将临盆的小妾,眼看着都有些回不过来了。于是眼下应该先给谁诊治,就成了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按理说只要是有些底蕴的人家,在面对这样的情况时,肯定都会选择先救正妻和她肚子里的嫡子。
可是老太太想到正妻前面生的几个都是女儿,加之她的月份只有六个多月,可妾室已经九个多月了。
担心先抢救正妻,万一生的又是一个女儿,再耽误了小妾肚子里的儿子怎么办?这可是南城亲自批算过的,绝对是个男孩儿。于是老太太心一狠,下令让大夫先给小妾接生,并且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胎儿。
这边小妾是生头胎,因为碰撞后胎位有些不正,足足生了一夜才将孩子生了下来。而正妻那边儿虽然等了一会儿,又找来了一个大夫,可是因为流了太多的血,孩子到底没保住,最后胎死腹中了。
老太太得知这个消息后也很难过,尤其是在看到儿媳落胎的那个尚未成型的男婴时,更是心痛到不能自已,这是她嫡亲的孙子啊!谁曾想他竟如此福薄就这么没了!
这样的悲伤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凌晨,小妾这边终于生下了孩子,并且如了老太太所愿,是个能承继家业的男丁。顿时她失去了上一个孙子的悲痛,就这么被冲淡了一些。
老太太担心儿媳妇清醒过后会埋怨她,于是派人将刚刚生产完,还在陷入昏迷中的小妾,扔在了偏院的空房间里,任其自生自灭,最后置她活活流血而死!
对外只宣称那个小妾是个没福气的人,在生下孩子后没多久就血崩而死了。而老太太做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去母留子,将孩子交托给正妻抚养。
正妻醒过来后,知道自己怀的是个男孩,可是孩子没有保住,后来又听说小妾生下了孩子就死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哭闹,只是躺在床上默默地流泪。
只是在她的低垂着的眼神中,除了有无尽的哀伤外,还有令人胆寒的恨意。
当时她们受伤被送回来时,正妻其实并没有完全晕厥过去,她亲耳听到老太太让大夫先救妾室的胎儿,就因为之前有人算过命,说小妾肚子里的肯定是男胎!
都是她们害的!如果那个老虔婆肯先救自己和腹中的孩子,那么她的儿子就不会胎死腹中。
如果不是那个小妾一再的炫耀,说是给她算过,她肚子里的肯定是男胎,那么老虔婆也不会下令先救她。
就连那个刚出生的小崽子也有错!就是因为他投胎到了霍家二房,抢占了自己儿子的生机,所以她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出这样的意外,那个贱种就是来克她的!
她一定要让这些人为自己的孩子陪葬!
霍司则正妻的内心,正是扭曲又癫狂的时候,连着好几日都在幻想着,她要如何替自己的儿子报仇!
谁知没有过几天,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原来老太太说念他痛失爱子,为了缓解她的失子之痛,决定将小妾生的儿子放在她的膝下抚养。
还说希望正妻能将孩子,当做是她亲生的那样去对待,以后哪怕她再生下儿子,也要将这个孩子当成是嫡子来培养。
“这孩子虽是妾室所生,可也是相公的孩子。我身为他的嫡母,按理来说他本就应该唤我一声母亲。如今我失了孩子,他也失了生母,以后我自会好好疼他的。”
正妻的内心深处简直是恨得牙根儿痒痒,但是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悲伤且大度的样子,嘴里也是不停的说着好听的话,简直就是贤妻良母、相夫教子的典范!
老太太对儿媳妇的回答很是满意,虽然之前对她生不出儿子一事多有意见,可是这次她之所以失去孩子,多少也有一些自己的责任,加上她醒了以后不哭不闹的,也答应会将孩子悉心养大,反而让老太太对她所有改观了。
正妻这边正式开始抚养孩子时,曾经几次都想悄悄的将孩子掐死。可是当她看到怀里的婴儿,大口的吮吸着奶水时的样子,或是他依偎在自己手臂上睡得香甜的时候,正妻抬起的手臂,就怎么都无法再放下了。
一旦心软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最终正妻也没能下得去手弄死这个孩子。只是在她的内心深处,也实在不愿意尽心的去抚养他。
最后正妻纠结了很久,还是忍不下心杀了他,便决定换一种报复的方式。便这么不咸不淡的养着吧,到底是霍家的孩子,即便就是养废了,那也是自己心疼他!
就此这个婴儿算是逃过了一劫,而他的身份就是后来的霍祁潇。
即便母亲对他总是贬低,还时不时的在人后对他很冷淡。可他到底是霍家嫡系的第一个男丁,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不论是在家族中,亦或是在老太太面前,霍祁潇都可以算得上是备受宠爱。
就连当时忙着东征西讨的单身汉并肩王、兼征西大将军霍司准,那也是对霍祁潇这个侄儿疼爱有加。
要知道霍司准虽然贵为并肩王,可是一直到四十才成的亲。而在他成亲生下霍祁渊之前,霍祁潇是霍家唯一的嫡系少爷,所以也确实过了几年的好日子。
可是这一切的美好,都在霍祁潇六岁那年破裂了。因为这一年霍司准新娶进门的王妃冷慕冉,竟然一举得男,生下了并肩王府的小世子-霍祁渊。
从此以后霍府和王府,以及各界的视线和目光,全部都从霍祁潇的身上,转移到了霍祁渊的身上。
事实上霍祁渊也确实是很优秀,不仅长相讨人喜欢,而且从小到大不管学文还是习武,成绩都是最优秀的那个。
尤其是从霍祁渊三岁开始,霍家原本用来陪养霍祁潇的各种资源,全部都转到了霍祁渊的身上,这让当时已经快十岁,稍稍懂了一些事情的霍祁潇十分的恼怒。
他去找祖母哭闹,可是祖母如今更喜欢的是堂弟。他去找父亲哭诉,可是父亲告诉他,他们霍家能有如今的地位和富贵,全部都是因为大伯征战有功,所以让他以后凡事都要让着弟弟,不能和弟弟争抢一切东西。
在祖母和父亲处都没有得到安慰,反而他心里觉得更难过了。于是霍祁潇就去找他的母亲,希望能在她这里得到一些安慰。
谁知母亲的话更是难听,她直接打了霍祁潇一顿,让他摆正自己的位置。她说霍祁渊是王爷的儿子,他就应该享受这些。
谁让你霍祁潇的命不好,投生到这样一个家庭里,父亲是个残废没有大用,就连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儿子,都能混个一官半职。
可是就只有他们二房的男人,当不了官不说,就连家里的开销用度,有时还需要大伯来支援一二。
长期在这种不平等的思想灌输之下,霍祁潇的内心深处,渐渐的就埋下了一颗怨恨的种子。
同时他也觉得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因素,还是因为他自己的父母实在是太无能了。
他的父亲不能提剑上马、驰骋沙场为国争光。母亲一天到晚更是有两副面孔,人前对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人后就对他刻薄严肃、冷脸冷眼的嘲讽打击。有时候他都很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她亲生的了!
这样的生活刺激着霍祁潇,可是他却没有因为这份刺激发奋图强,反而做事越来越离经叛道。
长大后,也终日只知道和那些纨绔子弟招猫逗狗、眠花宿柳,终日饮酒作乐,试图用堕落来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