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祁潇在睿王府一直待到下午才离开,他走了没多久,天上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睿王站在房檐下,看着外面不断落下的雨滴,表情复杂多变。
他心里纠结又期待,既希望霍祁潇说的那个道长是个骗子,那样就没有所谓的灭顶之灾。
可是在他心底深处,又野心勃勃的期待着,期待着世间确有这么个人。那可是未卜先知的本事!自己身边如果有这样一个能人,那这天下江山还怕不能收入囊中吗?
这场暴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半夜三更的时候雨势才慢慢变小。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后,睿王决定先不去见宁王,等明日他亲自去证实了老道士的话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提芙蓉阁的事情。
一直到半夜的时候,睿王才心事重重的睡去。到了第二日的早上,他特意早起并且提前了半个时辰出门。
等他上了马车后特意说了一句,让车夫从金丰大街绕道而行,心想着这样总能避开那个老道士的预警了吧!
许是昨夜睡眠不足,睿王上车后没多久就沉沉的睡去了。命运就是这么的奇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也都是命中注定的。
睿王府的车队在金丰路上绕行了一段路,走到一大半的时候,前面突然就变得拥挤起来。车夫从周围人的议论中听出,原来前方有一条道路,被昨日的大雨冲坍塌了一大半。
行人想从这片经过都不容易,马车就更没法从这一段通行了。车夫因为不知道睿王是有意避开金灵大街,所以他在得知前方无法通行后,也没有重新请示王爷,再加上这时他们后面又来了几辆马车,所以也没法再倒回去了。
于是,车夫就直接从旁边的小道转弯,朝金灵大街的方向走去。
又走了一长段路程,车中的睿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此时睿王府的车队,正行驶在金灵大街的路上。
宽敞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睿王认出了这条路是金灵大街,连忙叫停了马车厉声呵道。
“等一下,这里不是金灵大街吗?你们怎么走了这条路?本王出门的时候不是吩咐了你们,今日要从金丰路走吗?”
一向温和的睿王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把车夫吓了一跳,他连忙跪在路上回话道。“王爷息怒,都是奴才的错。只是刚刚走的金丰路被昨日的大雨冲垮了,前面堵了长长的一路,奴才是怕耽误了您的事,才转近道上了金灵大街的。”
睿王听到这里,心里已经开始暗叫不好了,难道说老道士的预警,他今日是真的躲不过去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禀王爷,现在差不多巳时三刻了…”
车夫的话音刚落,还不等睿王回过神来,一群身穿黑衣的刺客突然从天而降。他们举着手里的武器,直直的朝着睿王的马车砍去,显然是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街上原本来往的行人,被这突然的变故吓的四散开去,现场顿时乱作一团。睿王被这突然的变故吓的楞了一瞬,等他回过神来后,也来不及去想是不是预警一事了。
刺客一共来了十几个人,且个个都是武功高手。幸好霍祁潇提前告知了他,今日可能会遇刺一事。
所以哪怕临时改了时间和路线,可为了安全起见今早出门的时候,睿王还是带上了比平时要多两倍的侍卫。
可即便是今日带上了多两倍的侍卫,一场酣战结束以后,睿王府这边还是伤亡惨重,且睿王自己也受了伤。若是没有多带那两倍侍卫,只怕他今日将会遇到大难。
受了伤的睿王被人送回了王府,请来府医为他医治。睿王黑沉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等伤势处理完了以后,才开口让手下去将霍家的大少爷霍祁潇请过来,并且还让两人避开耳目别被人发现了。
一直等到了巳时过,都没见有人来找自己,霍祁潇正在院子里着急。莫不是自己记错了这件事?前世的时候,睿王爷难道不是在今日遇刺的?
可是不应该啊!他明明记得前世睿王,就是在宁王出事前几天遇刺的。因为这天派人去刺杀睿王的人就是宁王,而最后宁王之所以会死在芙蓉阁,据说也是睿王下的手。
就在他满心忐忑的时候,有人从他卧房的窗户跳了进来。
霍祁潇眉目一冷,盯着这个不请自来的人。“来者何人?竟敢擅闯我霍府!”
那人见霍祁潇居然就坐在窗边,连忙上前行了一礼。“见过霍大公子,小人乃是睿王府行走,此番是奉了王爷的命令,特意过来请公子即刻过王府一叙。”
霍祁潇握着手中的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才不紧不慢的问道。“原来是睿王府的行走,不知王爷可是有事吩咐?”
睿王府的行走没想到,霍祁潇知道是王爷的命令,居然没有即刻就跟自己一起走,反而还问东问西的。“这个小人就不得而知了,王爷今日在金灵大街上遇到了刺客,回府后就让小人过来请您,霍大公子还是赶紧动身吧,莫让王爷等急了。”
“在下知道了,我们两人一起过去也不合适,你先走吧,我马上就过来。”霍祁潇在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毫无波澜,可是此刻他的心里才总算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睿王真的遇刺了,看来今日这个考验算是过去了…
等睿王府的行走离开后,霍祁潇的脸上马上就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慢条斯理的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完,又来到铜镜前照了照,这才哼着小曲出了霍府,往睿王府而去。
睿王府里,胳膊上绑着棉纱布的睿王,正在大厅里来回踱步。那个行走回来后说霍祁潇马上就到,可是这都快过去半个时辰了,还没见到人。
就在睿王的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下人的禀报声。“启禀王爷,霍家大公子在外求见。”
“快传!”睿王这时才明显松了一口气。
霍祁潇被下人带到了大厅,他掀起衣袍准备行礼,正要跪下去的时候,却被睿王出声打断了。
“大公子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坐吧。来人,上茶。”
等下人端上来茶水,睿王挥退了下人,一时间厅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霍祁潇端起茶杯,对着坐在上首的睿王遥敬一杯。“多谢王爷。”
一番寒暄后,睿王才有些吞吞吐吐的开口说道。“实不相瞒,今日本王特意将大公子请过来,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霍祁潇心里跟明镜一样,可是嘴上还是说着好听的话。“王爷真是太客气了,您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哈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本王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老道长如今身在何处?不知本王是否有这个福分,能见上他一面?”
睿王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虽然是笑着的,可是他看着霍祁潇的眼神,分明就是充满了危险,和他身为上位者的试探。
“这个…实在不是在下不愿意为王爷引见,只是那个老道长来去无踪,自上次栖神山一别后,在下也没有再见过他了,所以这事在下真的是无能为力…还望王爷赎罪。”霍祁潇说到这里,就来到大厅中央掀起衣袍跪下请罪了。
睿王这次并没有出声阻止他的行礼,而是眼神复杂的看着跪着的人。他在心里思忖着,霍祁潇说的这话可信度有多少,是真的没办法联系上仙者,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呵呵呵,既如此,那便是本王没这个福分了。这也不是霍大公子的过错,自然…也怪不到霍大公子的头上。”
睿王说完这话,就接着自顾自的喝茶去了。他的嘴上说着不怪霍祁潇,可是表现出来的行为,却丝毫没有要叫人起身的意思。
霍祁潇看懂了睿王眼里的猜忌,此刻正是他表忠心拉拢睿王的好时候。“眼下虽然没有办法能找到老道长,可是他在临走前,曾指点了在下一二。虽说还不及仙者的万分之一,可是未来一些大的事情,在下还是能测出一二的。”
睿王将信将疑的看着霍祁潇,可是对方若实在不肯吐露出仙者的行踪,自己也是毫无办法的,干脆就试一试他究竟有没有他说的那些个本事吧!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本王也不好再继续追问老道长的行踪了。只是不知霍大公子,可否帮本王推测一下,今日那帮行刺之人的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在下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睿王的话音刚落下,霍祁潇就抱拳表明态度。
他跪的笔直且表情严谨,看着还真像是,要真心效忠于睿王的样子。起码坐在上首的睿王本人,此刻对他的信任又上升了一些。
等霍祁潇表了态后,睿王才一副刚看到他还跪着的模样,有些嗔怪的说了他几句,让他赶紧起身。“你这人就是太过注重礼数,说了这么半天还跪着。本王不是说了,大公子在本王面前不必如此多礼的吗?”
“王爷将会是大禹王朝的下一任君主,祁潇提前跪一下大禹王朝未来的国君,也是应当应分的事。”霍祁潇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惹得睿王十分满意。
想不到坊间流传霍家大少爷不学无术,整日流连于烟花之地,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浪荡公子。
可是经过了这两次的接触,睿王才发觉,真正的霍祁潇和坊间流传的那个人比起来,完全就不像是同一个人。看来这人是有意藏拙
霍祁潇无视了睿王爷打量的目光,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罗盘,嘴里小声的呢呢喃喃,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他另一只手抬起,先是有模有样的点了点手指,放下后在睿王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的在自己身上的几个穴位处点了两下。
睿王看他嘴里念念有词的,时而点点手指,时而又皱皱眉头,表现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而且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霍祁潇的脸色还真的开始发生变化,随之额间也浸出了细密的汗水,看着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才一脸凝重的收回罗盘。霍祁潇先是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此时他的脸上和嘴唇都是惨白的颜色,看着就像是内力消耗过度的模样。
等他休息了一会儿后,睿王才开口关心的问道。“大公子没事吧?本王看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莫不是身体不舒服?”
霍祁潇开口的时候喉咙都已经十分沙哑了,他一脸疲惫的回答道。“多谢王爷的关心,祁潇并无大碍。只是刚刚用了仙者指点的术法,有些消耗过度而已。”
“那你刚刚可有得到什么启示?”睿王心想着,若他真有自己口说的那么本事,都已经虚弱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也应该发现点什么才对。八壹中文網
霍祁潇没有拖延,直接就将睿王想知道的事情脱口而出。“幕后之人正是-宁王,而秦王也是帮凶。”
“你说什么?”睿王听到了答案,蹭的一下从太师椅上站起了身。
“你该不会是想诓骗本王…”睿王说这话时,眼神犀利的盯着他。一步一步的,慢慢朝着霍祁潇靠近。
“王爷的这番话让在下觉得有些心寒。这是在下第一次用这问测术法,本就不得要领。更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才测出来的答案。想不到在下一片丹心,换来的依然是王爷无边的猜忌。罢了,早知道是这样,当初祁潇就不该多事,主动登上睿王府的门,前来表忠心。”霍祁潇说这话时,脸上尽是浓浓的失望之情。
睿王到底是个皇子,又逢当今圣上年事已高,且储位空悬的敏感时期,所以警惕心也是相当高的。
他虽然很希望霍祁潇真有他自己说的那般好本事,那样自己就能收获一员猛将。
可是另一方面他心里又很担心,万一霍祁潇是其他王爷派来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几个先斗个两败俱伤,然后他们再来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只怕自己就前路暗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