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孩子有问题后,她就以坐月子为由,将老头子撵去了老三屋里,日日观察着这个小家伙。
在她做出不合适的表情和眼神时,有意无意的提点她,小家伙也很是聪明,不会掩饰就直接闭上眼睛装睡。
经过她好几天的念叨,小家伙好像也明白自己不会伤害她,终于能肯放下心好好睡觉了。
至于她为啥会晓得,小家伙终于能放心睡了?
那不是眼睛下面的青乌慢慢消散了嘛,这要是还猜不出来,那她就是大傻子了!
那段时间是真难熬,家里别说两个儿媳了,连几个大男人也都是带过孩子的人,太容易发现孩子的不对劲儿了。
那会儿连尿布都是她换下来,直接交给老头子洗,家里其他人进屋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明白。
好在家里人只当她前头生了三个儿子,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得了个闺女,太稀罕了,也没多想。
可这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坐月子一直待在屋里说得过去,要是出了月子还一直待屋里,谁都会觉得有问题。
就一个月的时间,小家伙虽然有长进,但有时候冒出来的眼神,也实在是明显,她哪里能放心她跟家里人单独待着?
就以她一大把年纪生孩子,伤了元气没缓过来当借口停了工。
好在两个儿媳妇儿不计较,倒是觉得在家能帮着看着孩子,她们也能放心上工。
这带出来跟家里人接触,肯定是有被发现的风险的,但也不是完全没好处。
那时的知安才一岁,还是个话都说不明白的奶娃娃,自家闺女的小眼神儿不是在饭桌上,就是在知安身上。
还记得小家伙第一次见着知安嚎啕大哭的时候,像是见着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似的,瘪着小嘴儿哼哼唧唧的让她走。
后来次数多了,倒是淡定了不少。
直到她七个月的时候,看着被哥哥欺负得嗷嗷大哭的知安,好奇的眨巴着眼睛张开了小嘴儿。
学着知安的神态,皱起小脸扯着嗓子干嚎。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只记得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酸得想跟着闺女一起哭的鼻子,激动了一整天也不能平复的心情。
从那之后,小家伙进步神速。
除了爬得比别的孩子早点儿,说话比别的孩子利索点儿,走得比别的孩子早点儿稳点儿,性子比别的孩子皮点儿,比别的孩子爱扯着嗓子干嚎了点儿。
好像……跟别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同?
反正家里没人发现小家伙不对劲。
但村里老人多,人老成精!
自家那几个大傻子没发现,不代表那些人精发现不了,因着这个,这两年她一直拘着自家闺女,不让她往外跑。
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就被发现了呢?
见小家伙融入进了这个家,她也算是放下了心,去年秋收就恢复了上工。
家里大人都在地里,孩子都是大孙女在家看着,大人都没看出来的不对劲,小孩儿又哪会想那么多。
“嘿!”
“想啥呢?”
黄翠花回过神看着眼前晃动的手,没好气的瞪了他苏大有一眼:“你管我想啥!”
苏大有收回手,悻悻的挠了挠脸:“你这老婆子,说话真是不中听!”
郁闷的瞅了她一眼,忍不住问道:“闺女的事儿,你到底啥时候知道的?”
黄翠花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翻着白眼道:“今儿才知道的!”
她跟她闺女!
那可是打小养成的默契!
她装作不知道她的不对劲儿,她装作她真的不知道!
她不问,她不说!
要不是今儿老二家的说那啥山神,她还真不知道她闺女有这能耐呢!
问她为啥知道是她闺女?
那不是明摆着嘛!
她可是没少听村里人说道祖上的事儿,这老苏家迁移到这山卡卡里几百年了,这几百年遭的难可不少!
不说远的,就拿近点儿的说!
那些丧良心的鬼子都大张旗鼓的搜山了,要真有山神,那些鬼子会轮得到苏家村的人拼命?
咋滴?
那山神不打鬼子,不救打鬼子的英雄,只救她家那几个大傻子?
苏大有轻嘿一声,吹胡子瞪眼儿道:“你这老婆子,拿我当傻子哄呐?”
“回来的路上我就在想以前的事儿,越想越觉得你不对劲儿。”
“我要是信了你今儿才知道,那我就是大傻子!”
黄翠花翻了个白眼:“苏大傻子!”
“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啥都要问得清清楚楚呢?”
“知道她是我闺女就行了,问那么多干啥?”
听着院门被打开的声音,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闭上了嘴。
黄翠花低垂着眉眼,给苏南木捻了捻被子。
“妈!”
“我带着许叔进来了哈?”
听到苏狗剩儿的的话,苏大有急忙打开门迎了上去。
“又劳烦您了,里面请!”
黄翠花站起身给许老爷子让出位置,嘴角含笑道:“刚刚吃了碗热乎的鸡蛋羹,脸色瞧着好了不少。”
李招娣红着眼眶,好奇的伸长脖子瞅了瞅,吸了吸鼻子点着头道:“还真是好了不少,刚刚在山上白得吓死个人!”
见许老爷子给苏南木把脉,赶紧闭上了张开的嘴,等老爷子松开手,才拉着李小草凑了上去。
许老爷子嘴角扬起淡淡笑意,看着几人道:“确实是睡着了,不用担心!”
“天色不早了,老头子我就先回了!”
苏大有点着头将老爷子送到院门口,拍了拍苏狗剩儿的肩膀:“送你许叔回去!”
老爷子哭笑不得的摆了摆手:“不用,都早些歇着吧!”
苏大有急忙摇了摇头:“不成不成,哪能让您自个儿回去!”
老爷子最终没犟得过苏大有,只得由着他们去了。
苏大有目送老爷子和苏狗剩儿离开,转头对上了两妯娌红彤彤的眼睛。
头疼的叹了一口气道:“他们兄弟俩呢?”
李招娣想起两兄弟的惨样,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上了药,在祠堂跪着呢!”
李小草抹了抹眼泪,别别扭扭的别过脸,抿着嘴冷哼了一声:“哭啥哭,这是他俩自找的!”